2008年9月,北京奥运会盛大落幕,我也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疯狂的一个夏天。意犹未尽中,暑假还是要结束了,等待我的是异乡中未知的4年大学生涯。由于之前从未独自出过远门,而且又是相距两千多公里的南方,爸决定送我去报到。
9月的东北已经有了丝丝凉意,我们在长春上火车,19个小时后,终于到达了中转站武汉。那时的火车已经基本普及了空调,所以在车上还是挺舒服的,这也让我对南方的天气完全没有准备。我记得很清楚,一出火车门,一股巨大的热流直接把我完全吞噬,瞬间觉得胸闷、呼吸困难。“这叫秋天吗?都九月了啊······”我难受地问着爸,他幸灾乐祸地一笑,“谁让你考这么远”,我记得当时我满脑子只有一个词:前途未卜。
武汉潮湿简陋的小旅馆就不说了,每个家庭条件一般的孩子出门上学的时候应该都体会过,这可能也是我们第一次觉得生活之艰辛,以及异乡生活的不易。不过武汉的早晨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摇着扇子坐在巷口的老人、赶路的上班族、奔流的长江水,还有到处可见的热干面等小吃。在我以后走南闯北的日子里,每到一个城市先体验市井生活的习惯,可能就是在武汉形成的。
在武汉住了一晚,第二天我们又上了火车开始赶路,这次的路程是整整一天时间,好在买的是卧铺。一上车我就躺在了铺上,玩手机或睡觉,总之是不想动、不想说话。我爸就比较牛逼了,聊了没几句就跟对铺的老爷们儿喝上了,这在当时羞涩的我看来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不到两年,我也能在春运的火车上与陌生人一起喝酒吹牛逼了,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进步。
在被火车弄得头昏脑涨中,我们的目的地——津城市终于到了,下车前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念:津城,老子来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下车后有点庆幸,津城虽然比武汉更南,但是由于地处海边,并没有武汉那么闷,有点像东北夏天的热,太阳再毒,只要躲到阴凉处就能缓解不少,心情顿时跟着一爽。扛着行李箱上了43路公交车,站了一路,就到了这个将要生活四年的地方——津城大学。
据我大学同学后来说,他们来此完全是被是被招生资料上的介绍骗了,来了之后纷纷大失所望。不过,作为一个“抓把瓜子绕一圈”的小县城来的孩子,我还是比较满意的:面积比我高中大多了,教学楼、宿舍楼也算高大雄伟,我最喜欢的是一进校门广场上的两排椰子树,在蓝天的映衬下充满了南国气息,校园里也处处有草地,不少学生就坐在草地上聊天,比我想象的大学生活闲适许多。
走到教学楼门口,看到了新生接待处,都是学院和专业分的,眼花缭乱中我找到了写着新闻专业的桌子,桌子后面坐了一男一女。
“学长学姐好,我来报到”,初来乍到,嘴还是要甜一些的。
两人急忙把我俩的行李接过去,“学弟你好,欢迎你,你叫什么,是哪里人啊?”
“我叫范阳,是吉林的。”
“哎呀,早就听说你了,你们班最远的男生,还挺帅嘛。还有个东北女生已经来了,到时候领你认识一下,先去吃个饭吧。”
我和爸就跟着两人往食堂走去,路上聊天中知道他们中男的叫李天,女的叫王沁佳,都是我们专业大二的,负责新生接待。在食堂吃了饭,李天坚持把账结了,“你们第一次来学校,肯定要我们请”,这打破了我来之前担心的“南方人小气”的传说。一直到现在,我也很感谢他们,给了当时在异乡无比胆怯的我第一份温暖,虽然后来我很快混成了老油条,但是每次见到他们还是恭恭敬敬的。
下午,王沁佳陪着我们走完了报到的流程,又带我们去学校招待所开了房间,就去忙别的事了。安顿好之后,我爸就睡了,我一个人无聊,决定去宿舍看一看,顺便带点行李过去。
宿舍在五楼,拎着行李走到门口时我已经气喘吁吁。宿舍门开着,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整理床铺了。这哥们儿看我进来了也挺高兴,马上走过来帮我接过行李,然后就开口了。
“*&¥……#……*&!”
“啊?”
“*……*&……&……!”
“啊?”
这可能是南北方人第一次交流时都会有的尴尬,津城人说话发音不标准,而且语速极快,我费了好大劲终于才能跟他慢慢地交流。他叫常山,本地人,也是刚到宿舍没多久,我是第二个到的。
“放羊,来抽根烟。”
我接过烟,帮他和自己点着,“我叫范阳······”
“对啊,放羊。”
我无言以对了,因为常山,这个“放羊”的匪号跟了我四年。
我们宿舍一进门就是卫生间,然后是六张床,一边三张,两张是分上下铺的,另外一张在上铺,下面是三张书桌,再往里是个小阳台。我不太喜欢被打扰,就选了靠近阳台的上铺。跟常山抽了几根烟,也没有其他舍友来,我们准备出去走走,逛逛校园。
9月的津城依然如盛夏一般,不过这阻挡不了学生的激情,篮球场和足球场都人满为患。“哥们儿,经常打球踢球么?”我问常山。
“经常啊,我还是高中足球校队的。”
“卧槽?同行啊,我也是校队的,不过我高中比较小,应该你比较牛逼。”
“就瞎踢呗,我踢后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