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台,你莫不是听不见荀罡方才叫你停手?竟下如此重手,难不成是想被革职吗?”
看着昏倒在榻上的荀罡,袁逢脸色胀红,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孙坚扑倒在一旁,不敢言语,孙策伴随一边,尚觉得屁股火辣辣的疼。虽然他差点被打的失去了知觉,但毕竟体格健硕,虽然屁股疼,但也比晕倒在榻上的荀罡好了不少。
袁逢手中的木杖不住的扣着地面,似乎就欲伸过去责打孙坚一般;却不知方才他并无阻止之意,只是想看孙坚对自己的儿子能有多严厉,谁曾想荀罡竟是不要命的出面阻止。
这事原袁逢也有责任,但他肯定不愿意承担,所以全部推给了孙坚。
“下官有罪!”
孙坚自然也是满肚子不爽,明明是荀罡让我教训自己的儿子的,如今又出面阻止,这是唱哪一出?
荀罡一旁的下人不停的再给荀罡的脸敷药,孙坚刚才那一鞭子不偏不倚正好挥打在了荀罡的脸上。虽然让医工看过并无大碍,但只怕这一鞭子下去,就将荀罡给毁了容……
袁逢在一边气不过。荀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内定的孙婿,怎么能让孙坚欺负了?他拄着拐杖,厉声喝道:“孙坚,方才我处置了你的儿子,却没有处置你!如今你不仅扰乱会场秩序,口出狂言,更是殴打上级!老夫要奏禀皇上,革除你的职位!”
孙坚慌了,袁逢在朝中的声望那是极其恐怖的,就算现在董卓当政,只怕也会听从他的意见;而且自己驻扎鲁阳,正是董卓的心腹大患,若此奏疏上去,自己必遭革职!
“袁公息怒!下官罪该万死!任何处罚下官都愿意接受,只是现在正在讨董之时,只怕下官此刻遭到革职,便再无人讨伐董卓;还望袁公三思!”
孙坚颤巍巍的模样,哪里还像以前的江东之虎?袁逢见他这般模样,更兼言语有理,气消了大半;望着榻上脸被遮了大半的荀罡,说道:“老夫不收拾你,我倒要看看荀罡怎么收拾你!”
孙坚松了口气,只要不革职,其他的什么都好说。
“但在荀罡醒来之前,你二人必须给老夫跪在此处!”
袁逢太狠了,若荀罡三日不醒,这二人岂不是会跪死在这里?历史上跪死的人大有人在,难不成还有假的不成?孙坚二人闻言心里发抖,但只能诺诺应命。
时间渐渐流逝,二人依旧伏跪在堂下,而袁逢似乎也不感觉无聊一样,拐杖轻轻敲打着地面;他老了,早已经习惯了这种闲淡无事的日子,毕竟在家里面,他也没有干啥。但孙坚孙策尚且年轻,体内阳气旺盛,伏跪在堂下感觉度日如年,好不痛苦。
“若非伯符惹事,让得袁逢令吾惩戒,岂会造成今日之事!”孙坚心中暗恨,仅仅今日一事,似乎就让孙坚对自己最骄傲的儿子产生了不满,“权儿虽然年幼,但比这长兄可机灵了不少……伯符领军虽可,但若为一方之主,实在欠缺太多火候。”
孙坚今日责打孙策,那是越打越重,以解除心中的怨恨;当然,这一点孙策必然是深有体会,他自然能够感受出来自己的父亲越打越用力,简直不把自己当亲儿子在打。
孙策偷瞄了一眼荀罡,心中大感惭愧,自己一心憎恶荀罡,但荀罡却处处助自己开脱,整个一以德报怨的傻子。再看自己的父亲,完全不把自己当亲儿子一样死命打……这差距瞬间就出来了。
比起自己的父亲,想不到荀罡对待自己更为真诚……想起一年前荀罡说的那番话,孙策觉得,那不过是荀罡当时的工作罢了,自己为何要如此当真?
真是小人啊……
“或许现在的父亲,觉得权弟比自己更适合统领江东兵马吧……”孙策想到此处,突然想起荀罡一年前的那份预言,苦笑一声,“荀罡,你猜得可真准啊,这一年之后的事情都能预测……”
他还记得,自己临走时,荀罡说他会在豫州等自己,自己当时愤怒非常,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现在回想起来,难道那时候的荀罡就已经知道自己能够成为豫州之主了吗?
“该死,我在想什么!”孙策奋力将脑中的杂念抛去,“我可是孙伯符啊!父亲岂会将我舍弃而立权弟?更何况父亲尚且如此健硕,我现在如此急躁,岂不误事?”
然而孙策却不知道,孙坚心中对他的不满已经渐渐扩大,只怕孙权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比孙策高了许多。可怜孙策年少英雄,竟然被自己的言行坑了又坑……
“唔……”
也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荀罡突然发出一阵轻轻的呻吟;袁逢等人一惊,前者连忙凑了过去,却见荀罡稚嫩的皮肤微微颤了颤,眼睛微微发力,渐渐睁了开来。他一辆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渐渐落下,渐渐落下,落在了袁逢那张苍老的脸上。
“周阳公?”荀罡轻声问道。
袁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笑容,笑道:“还认得我,看来脑袋还没被打傻。”
荀罡苦笑一声,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坐了起来,脸上敷药的布帛落在了身上;荀罡一愣,不自觉转头看了看榻前的铜镜。
铜镜里,荀罡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两个荀罡的对视,差点让荀罡喉咙炸开。没想到孙坚那一鞭子力度如此之大,竟然在荀罡的左眼上留下了一道惧人的伤疤。伤疤从眉头一直拉穿到面颊,覆盖面积极大,只怕凭借东汉的技术,这辈子也恢复不过来!
荀罡左眼紧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