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一挥手,“我不看!人都走了,留下几封信又有何用!”
刘福一抱拳,朗声道:“老爷临走之时特意留了话,就知道庞军师不肯看,所以信封里只是一张白纸。”
庞统一愣,随即冷笑道:“我就不信他刘伯显能有这般能耐!”
说罢,庞统撕开信封,取出其中的信纸展开一看,果然只是白纸一张。
庞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缓缓的放下那张空白的信纸,仰天长叹道:“刘伯显啊刘伯显,我庞士元一生自认阅人无数,从未看错过,可在你身上,我还是走了眼啊!”
刘福又施了一礼,轻声道:“老爷还说了,庞军师若是想看,可以去找诸葛军师,给您的那封信,他已放在诸葛军师那里了。”
庞统苦笑着连连摇头,有气无力道:“你家老爷还说什么了?”
刘福随即转过身,对众人说道:“老爷临走时确实还留了一句话,是给在场的诸位的。”
其他人闻言,全都收起了手中的信,一起望了过来。
刘福清了清嗓子,朗声道:“我知道你们想去许昌找我,我便给你们一个机会,谁看过了信可以不流一滴眼泪,便可与我同去许昌!”
话音刚落,庞统忽然放声狂笑,“我们这一次,输的是一败涂地啊!可你千算万算,也拦不住那个人!”
庞统在仰天长啸之后,脚步蹒跚的向大门外走去。
没人关心庞统这是要去哪里,他们唯一关心的,就是那个刘赫怎样也拦不住的那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始终没有看过信的肖玉儿的身上。
肖玉儿面无表情道:“我没掉眼泪,我现在就去许昌找他!”
不等刘福开口,魏孝便率先走了上来,拦住了正要转身离去的肖玉儿,“头儿留下的话里说的很清楚,要先看过了信才行。”
肖玉儿毫不犹豫道:“看就看!”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可等她撕开信封,将那封信拿在手里,却是不住的颤抖,始终不敢展开去看。
长久的沉默之后,魏孝轻声道:“既然不想看,就不要再勉强自己了。”
听到这句话,肖玉儿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僵硬,可她还是咬了咬牙,展开了那张迟迟不敢展开的信纸。
信上的内容刚刚映入她的眼帘,肖玉儿便已是泪水决堤。
其他人默默的看着这一幕,皆是表情复杂,有人替她感到难过,有人在为她可以不用去许昌冒险而长出了一口气,还有人似乎被她那压抑许久的激动情绪所感染,再次红了眼眶。
可不管众人的脸上表情如何,都带着同一种情绪,替那个蹲在地上不断抽泣的女子,感到悲凉。
“你还敢说心里没我!你若心里没我,又怎会为了我而这么做!”
肖玉儿将那封信抛向空中,而她自己,早已是泣不成声。
一阵微风吹过,将那信纸卷到半空。
纸上画着个容貌俏丽的女子,手持一把撑开的折伞。
女子的身旁,是一个高大的男人,五官的地方,却是空白一片。
女子依靠在男人身上,似乎有着天下女子最幸福的模样,她脚边的地上,放着一把被丢弃的匕首,显得黯淡无光。
画的旁边,有着一行小字,虽是明显刻意练过许久,却仍是有些歪七扭八,即使是寻常的读书人,也根本无法入眼,看起来,就好像一个从来不会写毛笔字的人留下的。
可那行字,还是深深的印在肖玉儿的心底。
愿此生,有人与你共黄昏,有人问你粥可温。
被风卷起的画中女子,笑容恬淡,那用朱砂一笔一笔精心勾勒出的一身红装,亦如当年,亦只如当年,山中那一场初见。
跌跌撞撞的从天机府中出来的庞统,艰难的来到了诸葛亮的府邸。
一见庞统这副模样,诸葛亮急忙斥退了左右,亲手将其扶到了桌案旁坐下。
还不等诸葛亮出口询问,庞统便有气无力道:“信,信给我。”
诸葛亮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样子与刚才天机府内其他人手中的一模一样。
庞统见到信封,二话不说一把抢了过来,他刚想撕开信封,却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这信……你没看?”
诸葛亮缓缓坐下,轻轻地摇了摇头,“想看,可又没敢看。”
庞统叹了口气,将信封放在桌上,黯然道:“他这一走,留下天机营那个烂摊子,谁来替他收拾?”
提及此事,诸葛亮也是一脸愁容,“天机营,是他亲手打造出来的,谁也无法接手。先不说那支骁勇善战的成都卫,就说包括你在内的天机十二骑,除了他之外,这天底下哪还有第二个人可以镇得住?”
庞统缓缓抬起头,平静道:“所以镇不住的兵,不能留,对么?”
诸葛亮长叹一声,“有些事,不是光凭你我的意愿就可以办到。像这种手握全军最强战力的统帅,就只会有两个下场。一个是战死沙场,另外一个,就是起兵造反。可他这次去许昌,即使是死了,在旁人眼中,也不过只是为了一时的一己私欲而已,无法追谥,不给给他封号,也就无法安抚天机营的那些将士,更无处安置他们。说句只能咱俩之间说的话,有时候我更希望他是领兵造反了,这后面的事,反倒是好办了。”
庞统声音颤抖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难道他尸骨未寒,他留下的天机营就要被铲除掉么……”
诸葛亮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