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喝着,又来了人来找郭臣,被店小二引至雅间,刚进来,孟九成的眼睛又瞪了起来。
来的不是别人,是被孟九成教训过一顿的牙人赵清。他刚给郭臣唱了个喏,便看见孟九成就坐在旁边,恶狠狠地盯着他,不由得脸色一变,作不得声。
“这么快就有合适的了?”郭臣没看见孟九成的表情,只是对着赵清说话。
“回官人,这宅院倒是合官人的要求,只是这个,这个——”赵清心中打鼓,避开孟九成的目光,低垂下头,有些吞吞吐吐。
“什么这个那个的,这宅院有什么问题?”郭臣不悦地问道。
赵清不敢再啰嗦,把宅院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告诉郭臣,如果想要可先自行去看房。说完,他寻个借口,匆忙离去。
“若依这个牙人所说,这宅院不要也罢。”倪亚辉委婉地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县城里哪能只这一家宅院,多寻些时候,定能找到如意的。”
郭臣看似有些犹豫迟疑,沉吟着没作回答。
这部宅院曾是位退休老干部姜部郎的,不知怎的,晚上经常有怪声响起,怪影出没,怪事也常出。接连有人吓死吓病,大家便传言这宅子不干净,有鬼魅作祟,请法师作法也无济于事。姜部郎一家因此迁走了,只留下个仆人看门。
可时间不长,仆人便被吓得胡言乱语,仓惶逃走;连换了好几个,不是疯,就是跑,都是如此。时间长了,里面渐渐长满了蓬蒿,即使是大白天也没人敢进去了。凶宅之名,因此而响。
“这个宅院,我也有所耳闻。”孟九成大概猜到了郭臣的心思,委婉地说道:“郭兄胆量勇略过人,自是不怕。但想郭兄也不是独住,其他人可未必受得惊吓,若是亲友有甚闪失,岂不令郭兄难过?”
郭臣豁然醒悟,向孟九成拱手致谢道:“多谢孟兄弟提醒。我原想若退缩畏怯,岂不惹人耻笑,有损名头。可孟兄弟这么一剖析,我岂不是为了逞强,反害了亲眷性命?”
席中众人都露出赞同钦佩之色,暗道这孟九成玲珑心窍,会说话。这一番言语,既无损郭臣,还打消了其逞强的念头。
“说起来,这狐妖虽狡还易防,鬼魅却无影无形,非法术高明者不能降伏。”蒋东山开口说道:“孟兄弟这话说得实在,咱不怕,可也要为别人考虑,逞强反害别人,非大丈夫也。”
王忠峰点头附和,说道:“狐魅虽是妖物,也有好歹之分。鬼怪则多害人,避之为吉。”
孟九成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有些好笑,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的本意是不想让郭臣住在那凶宅里,倒真不是相信鬼神之说,而是觉得那样的宅院住着也不舒服,心理上总会有点疙瘩。
特别是意志薄弱的人,疑神疑鬼,也容易出问题。可没想到,这些人还真就一本正经地谈论起狐仙和鬼魅来。
倪亚辉看出孟九成的异样表情,不禁开口问道:“孟兄弟,你,似乎话犹未尽哪?”
“哈哈。”孟九成干笑了两声,说道:“我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事,务求平安而已。这鬼魅、狐精之事,其实也不必太过郑重……”
“贤弟此言差矣。”王忠峰开口说道:“鬼魅暂且不说,狐精却是实事,北方最多,有‘无狐魅不成村’之说。因其灵性,善能变幻,其涎染着人,无不迷惑,故又名‘狐媚’。”
孟九成眨了眨眼睛,看众人都一副信之凿凿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道:“诸位可曾见过?”
不待别人作答,郭臣哈哈一笑,说道:“孟兄弟是眼见为实,不肯轻信传言。别人我不知道,这狐精嘛,某倒是见过,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被我两弹打伤,逃之夭夭。后又来纠缠恐吓,被某怒斥赶跑。”
孟九成习惯性地用食指蹭了蹭鼻子,很是不信的样子,问道:“郭兄,请言其详。”
随着郭臣的讲述,众人也明白了其所说非假。
原来,前几日郭臣和一个仆人从建康访友还家,一路上游山玩水,夜宿晓行,倒也十分快活。这天两人又经过一片山林,觉得景致不错,缓辔而行,不觉走得深了。
眼看天色渐晚,郭臣听见茂林中,好象有人声,便走近察看。原来不是人,却是两个野狐,靠在一株古树上,手执一本文书,指点商榷,若有所得,相对谈笑。
郭臣觉得怪异,也是年轻冲动,绰起水磨角靶弹弓,摸出弹子放上,弓开如满月,弹的狐狸左眼。这狐狸痛叫一声,弃书窜逃而去。另外那只狐狸想去捡书,被郭臣又是一弹,打中左腿,瘸拐着没入荒草之中。
两只狐狸逃走,郭臣捡起遗落的那册书,却发现上面象是蝌蚪文,一个字也不认识。他便把书收起,想着以后遇到博古者再询问请教,与仆人又再上路。
第二天晚上,主仆二人在一家乡野客店住宿。至三更时分,外边响起打门呼叫之声,“快把书还了我,寻些好事酬你!若不还时,后来有些事故,莫要懊悔。”
店主知道究竟后,劝郭臣把书还了,免得生祸。郭臣却觉得狐狸既来索要,这书必定有些妙处。又加上他本是个倔强汉子,受不得威胁,不肯弱了气势,便打开店门,拎着宝剑去追打。
夜晚昏暗,狐狸呼叫忽东忽西,忽远忽近,他寻找不到,只好回店休息,那狐狸喊了多时方才离去。
讲故事,说评书哩?还狐狸看书?没化成人形,用爪子拿书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