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地变成荒漠,木头化作的草木灰随风飞舞,在三百骑的上空荡漾。
太阳刚刚升空,三百人便聚集在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早餐,就着鲜血、尸体。
昨夜的厮杀让他们少了欢乐,多了冷漠。
抬眼望去,唯独郎嘴角微翘,高兴自己地位变高了。
曾经有人问他,从奴隶到马贼,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的回答是:如果我满足了,我现在还是奴隶。
和衣而眠,满地的帐篷伴着牧民,成了大地的一部分。
几个大坑埋着昨夜被救下的女人,那是罗燕下令格杀的,得了理由,命令便出口,便是后来人,也不犹豫。
这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并非车轮高的男孩,也不是平日老实巴交的牧民,秋猎,打草谷时的羌人骑兵。
对弱者,他总有分不屑,不屑出手。
月亮躲在云层后面,黑暗在满天星斗面前多了分谨慎,不断被吞噬,被吐出,在纠结中笼罩大地,同站在地上的罗燕一样纠结。
他很头疼,那是二十余女人,是这个部落还活着的人。
按照草原上的规矩,他想将这片草原称之为鲜卑利亚,大汉利亚却是不太好听。
这些女人将是他的俘虏,可以任意享用,在她们的身体上驰骋,当成财产,出售,赠予,用来交流感情。
当他所信任的张五身着轻甲,大步流星的来到他的面前,自然而然的换了称呼:“大当家的,这个部落已经没了,探骑回报,方圆十里没有其他羌人部落,有一个鲜卑人的,已经醒来,还在按兵不动,摸不清虚实之前,恐怕不会出手。”
“另外。”他吞吞吐吐:“粮草在北地郡丢了部分,在这里,一部分被烧成灰烬,一部分被叛贼带走......我们剩下的粮草只够三日。”
罗燕眉头一挑,开了个玩笑:“若是突袭那鲜卑部落,如何?”
张五自持沉稳,对过于冒险的事都不赞同,“今夜之事太过匆忙,那部落已有防备,匆忙之间拿之不下,恐有意外。”
罗燕也不多说,指着那些女人,“你说那些人是放了还是放了?”
张五咧嘴一笑,络腮胡在黑色中并不显眼,眼中是那些女人看见自己议论她们时的恐惧:“女人带在路上,未免麻烦,不如杀了。”
罗燕脸色一僵,半晌才说话:“你也这么觉得?”
张五心想头领还问询了谁,却不敢问,只是说:“放在此处,她们言大当家,未必感激恩情,所想无非是马贼凶恶,想的不过是报仇,苟且。”
罗燕不语,张五是汉人,同队伍里的匈奴人,鲜卑人,羌人不一样,知晓一些道理,凭借一张巧嘴,活的如鱼得水。
他将环首刀插在泥土里,望着青烟升腾,随手报出一个数据:“若是给于她们的食物,我们的干粮只能坚持一天半。”
罗燕不知道这个数据的由来,深吸一口气,说了傻话:“不给食物,应该能够......”
他恍然大悟,这不是粮食多少的问题,而是心。他们都觉得她们是女人也是劳动力,但没有吃的,有多少人能够活到被鲜卑人救走?当做奴仆,不如杀了算了。这是习惯,马贼路过的地方,只有鲜血和尸体,从未有过活人。
“这里是匈奴、鲜卑、羌人交界的地界,也就是羌胡居住的地方,大头领您是汉人,我也是。”
这是他的理由。
虚无缥缈,却又确确实实,打动了罗燕。
“很多时候,我们没得选。”他又道,似督促。
张五默默地看着罗燕,不再说话。
很多时候,一念之间,很多事将被决断,未来便在一件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中延续,诞生。
比如此刻。
那是一群女人,一群不知家国,只知服从强者,羞耻感都没有的女人。
大抵只有文明能够孕育出贞洁女子。
当那群女人被排成一排,刀斧手已经准备好的时候,多了些男人围观,看着她们。
她们没有怒目而视,也没有愤慨,有的只是沉默。
她们早已预见自己的未来,绝望到不抱任何希望,静待死亡的来临。
那些屠刀,总该来了。
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鲜血喷涌,低沉的撞地声,死亡接踵而至,有人终于崩溃。
马贼没有不忍,他们做多了这种事,也未曾因为这些人是广义上的同族而放下手中屠刀。
便是鲜卑人,羌人,匈奴人,内部的争锋一直很多,互相之间的仇杀只会让所谓的同族比较紧密,为了利益,举起屠刀,时刻都有,杀人灭族,是最好的方式,能一劳永逸。
将泥土填在尸体上,罗燕发现,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
为之哀伤,不可能,为之愤怒,也不可能,为之期许,更不可能。
罗燕望着泥土,出了神,半晌才翻身上马。他当了真:“斥候带我前往那鲜卑人部落从右后方,绕路十里!”
斥候承诺,骑着骏马,马蹄带着青黄色的草屑,朝着远方奔去。
那是一个上千人的大部落,控弦之士足足四百,在附近也是一霸,背靠鲜卑,行事乖张,不把周围的部落放在眼中。
可昨夜的事,让他们惊愕,相隔不过十余里,一个羌人的部落昨日还和他们剑拔弩张,夜晚便付之一炬,火光照亮了夜,鲜血染红了大地。
说不惊慌是假。
部落中的头领带人去了鸡鹿塞。
在汉匈关系紧张的时候,鸡鹿塞以外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