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渐浓,日光渐暖,三月初的天气,暖风薰得游人醉。整个京都似从冬眠里渐渐苏醒来,散发出惊人的活力。
隽娘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自打怀孕以来,叶莫寻来客栈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起先还乐得新奇,一味的买了好些婴孩用的小玩意。对着隽娘也是照顾有方。
只是渐渐的叶莫寻就不怎么来了。只吩咐近身伺候的黄旺不时送些银两,送些药膳过来。
隽娘伸手将一桌的饭菜全部给扫到了地上,油渍与菜叶四溅而开。掌柜的听到楼上的动静,只摇了摇头,吩咐:“待一会再上去打扫吧。没的又自讨没趣。”
小二虽先前得了楼上不少的好处,只是楼上那位姑奶奶最近脾气大的很,直把人仅有的耐心也给折磨殆尽。如今基本上是闹得太不像话了,才会腆着笑脸进去收拾。
小二多多少少也打听到些楼上那位的故事,只隐约听说是被人养在外头的姨娘,如今怀孕了,就被人抛弃了。所以脾气越发的古怪起来。
隽娘生着闷气,看着地上油渍渍的菜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客栈的人伺候起来真是越发的懒散了。
隽娘越想越气,直拿脚跺着地面,楼下的掌柜抬头看了眼楼上传来的咚咚的声响,楼上的姑奶奶又闹开了,于是递了个眼色,示意小二去楼上瞧个究竟。
毕竟住在客栈,若是有个好歹,那可是说不清的事。
小二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没声音,只以为是出了事,连忙推门进去。前脚刚迈进去,脚下一个打滑,双手扑腾着,似是受了惊吓的大白鹅。
隽娘看着小二的狼狈模样,笑的前仰后合,心情也好了些。
最终是扶着门框才站稳了些,苦着脸说道:“我的姑奶奶,你这是何苦呢?这粮食糟蹋了多可惜啊。下一回姑奶奶要是不吃,直接赏。”
隽娘看着蹲在地上的收拾的小二,又联想到自己的从前。不也是一样的讨好着客人,为的就是那些许的银两。
隽娘轻笑道:“好。以后不吃的。都赏了你。”
小二抬头看着隽娘,有些闹不明白。这姑娘正常起来也是温柔的很。为人也大方敞亮。于是安慰道:“姑娘,你成天把自己闷在屋子里,对腹中的胎儿也不好。”
“孤身来到京城,又人生地不熟的,出去也不过在客栈的院落里走走罢了。这四方的地,我都走的腻烦了。”隽娘摸着小腹,眼波暗沉了下去。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
小二倒也是个伶俐的,见气氛有些凝重,又说道:“京城每天可是有许多新鲜的事,姑娘可要听一听。”
隽娘长日无聊,有人说话解闷自然是乐意的,于是又打赏了小二些碎银子,“以后没事就上来的好,自是有赏。”
小二伸手接过碎银子,揣进怀里。恭维的笑着,“姑娘要是不嫌弃小的嘴笨,小的自然是愿意的。”
客栈,酒肆可都是消息传递的发源地。小二久在此处,所听所闻那可都是第一手的消息,甚至连皇室的秘密都传的有板有眼。
“要说最近的大事,那可是得数出云首富叶府的长子与户部尚书之女的婚事。”小二一边打扫着卫生一边将最近传的热闹的新闻说来。
“婚期定在这个月的初十。”
“有钱人家的阵仗就是不一样。聘礼,那可都是成筐成箩的。”
小二也是个嘴快的,说的起劲,也就没注意隽娘的神色。只当是她听的出神呢。说的更是卖力。
隽娘再听到叶府长子时,神色还是僵了下。到底他们二人才是门当户对的。自己不过是个青楼里的欢场女子。说起来连妾也是不配的。
正顾影自怜,只听小二重复着问道:“小的记得,您的相公也是姓叶的。只是不知是叶府里哪位公子啊?”
隽娘自嘲的笑了笑,回道:“他叫叶莫问。”
小二原也没在意,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姑娘说的是叶府的大公子叶莫问?”
隽娘神游物外的机械的点了点头。
小二顿时对着隽娘升起了同情之感。这大户人家的门岂是那么好进的?
“姑娘你也想开些,摊上这样的人,也是冤孽。若是能抽身……”小二安慰着说道。
小二也见多了这样的事,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图个新鲜也是有的。若是女子心存贪念想着要怎样?只怕会落得个惨烈的下场。
“抽身?为什么要抽身?”隽娘自知身份微贱,也不妄求。只求做个侍妾。将来也有个瓦遮头的地方。
如今的这般景象,要自己往哪里抽身呢?再回那个看人脸色的火坑里吗?绝不!
隽娘对着叶莫寻到底还是有情分在的,于是拿了笔墨写了封信,让小二给递到叶府去。
信里只是诉说了思念之情,想晚上一叙,以解相思之苦。
隽娘想着若是叶莫寻晚上来了,答应了自己的要求。那么大家就相安无事的过日子。
如若叶莫寻晚上不来,亦或不打算对自己负责。那么就别怪自己撕破脸皮。
隽娘整个下午都在镜子前打扮,一会将头发挽起,一会将头发散开披在身后,一会挑了件桃红色的衣衫,一会又试了件粉红的衣衫。
对镜新妆,为的就是心上人晚上来时,能看到个精心装扮的美人。
夜色渐浓,隽娘觉得屋内有些憋闷的慌,于是推开窗户想透透气,有微风拂面,直叫人心旷神怡。隽娘深吸了口气。看着远处次第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