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相信贺晓琳舍得出去逛呢,说不定她去教室里看热闹去了呢。
我和贺晓琳说话的功夫,又进来了两个女同学。现在,她们正在那儿一边谈论着后天的高考,一边收拾东西呢。
宋延德怎么会突然找我呢?他会有什么事呢?难道还能是他见我一晚上没露面为我担心了?
不过,不管什么原因,也许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知道了。明天就要去看考场了,恐怕今、明两天我不会有机会问了;高考以后,事情早过了,以后能不能见面还不知道,更不必问了。
躺在床铺上,我自己对自己说,什么也别想了,什么也别想了,好好睡一觉,养养精神吧。
可是,越是这样想,脑子里却越乱。
到了往日熄灯的时间,我们宿舍的同学纷纷回到了宿舍,竟然没有一个回到自己家里过夜的。
现在,她们有的已经躺在了床上睡着了;有的还在打着手电临阵磨枪;有的小声在谈论着明天去安泰的事;有的在借着手电光继续整理东西,准备着最后的胜利大逃亡。只有我这不和谐的元素,在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烙饼。
宿舍的后窗上不知道是值夜的老师,还是调皮的学生,已经将手电光在窗子上面晃了好几次了。不过,却也没有人绕到前面来敲门让我们按时休息。
我想得头都疼了,英语书是肯定看不下去,又不能制止自己什么都不想。无奈起身下床,打开书箱随手摸出一本课外笔记。
回到床铺上,打开手电,就那么信手翻去,哈,挺有意思,不是学习的内容,竟然是不知何时、不知从哪里抄的一篇散文诗——《情系何物》。
情系何物?我竟然会抄这种东西?
真的,这篇散文诗我是什么时间、什么情况下抄下来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可是,今天一看到这个题目,却觉得再也放不下了。
情系何物?我不知道,我也从没想过。不过,我知道这一年,特别是这最近的半年多,我与金一诺之间应该是有情的了。
真的是情吗?我对金一诺的依恋是爱情吗?金一诺对我是真心爱恋吗?别人也是这样谈恋爱的?想到这个在我们学校犹如洪水猛兽的词,想到今天晚上刚刚发生的那件事,我有些心跳加速,血液也好像是都在往脸上涌。我真的感到一阵羞不可抑,仿佛黑暗之中有一双洞悉一切眼睛看穿了我的内心,又把我拉出来,曝晒在光天化日之下。
我想抓住那种感觉,可我又害怕那种感觉萦绕在心头。我不知道,我甚至想问问我自己,我的内心不是已经将自己系在金一诺的身上了吗?情系何物?难道爱情是羞?是绳?是茫然不解的情绪?
可是,金一诺的内心是怎样想的呢?难道真像他说的那样吗?他关心我、体贴我,从心里感觉离不开我吗?我怎么才能钻到他的心里去看一看呢?难道爱情是体贴?是关心?是剪不断理还乱?抑或根本就是担不完的心?
……
同学们在各忙各的,没有人注意到我手里擎着个本在发呆。我的心思又跳跃到现实,我暗暗地笑话自己:怪不得董海仁说我认为自己跳出了学生身份呢。
曾经,我还告诫自己,高中阶段绝对不谈恋爱!却原来,我的行为无形之中已经就是在谈了吧?
管它呢,反正我再过四天就不是高中生了。从明天开始,就要永远离开西王母中学,离开这个带给我羞辱与痛苦多过荣誉与幸福的学校了。
不过,我也真的感谢金一诺,感谢那些给了我许多友情、安慰的同学。真的,是同学的友谊叫我没被压垮;是金一诺让我感觉出西王母中学的天空,也有层层白云飘过蓝天;感觉到西王母的空气里,也有花朵的芬芳……
嗨,看看我这个脑袋。我轻轻地敲了敲,真是的,精力怎么就不能集中呢?本来是想要看看别人是怎样写情系何物的,自己怎么就先想了这许多?
“扑哧!”闭着眼睛假寐的贺晓琳睁开眼睛,笑出声来。她将身子一翻,假装神神秘秘地小声问,“怎么?得到今年的高考答案了?这是准备把答案都敲进脑袋里?”
我知道她是故意打趣我,可我舍不得放下手里的东西,一翻身,朝向另一边,随手拿起枕边的一本英语课本,将手里的笔记本夹到书里,将英语书的封皮对着我身边的空床铺。
我床铺的另一侧是赵丽,她还在床下整理她的那些书呢。
情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我感觉心里有一根从大白兔奶糖里抽出的细丝牵拽着我的视线:
时常为情所系,为情所牵,到底情为何物?
情为灿烂的花朵,芬芳四溢,浸入心脾,但若不精心培育花儿就会枯萎;
情是跳荡的火焰,疯狂炽烈,令人心醉,但若不加制约,大火将吞噬一切;
情是晶莹的露珠,美丽纯净,令人爱怜,但若没有心灵甘露的不断滋润,大自然的阳光就会使之破碎。
情是蒙蒙的迷雾,笼罩万物,神秘诱人,令人奋不顾身,但迷雾消散之后才能拥有真实。
情是飘浮的白云,纯洁轻柔,袅娜多姿,但其天性善变,对此只能不断调整。
情是滚动的春雷,潇洒激越,震颤心灵,但电闪雷鸣后,平静才是天空的本色。
情是明丽的骄阳,圆满的月亮,不要企望时时拥有,因为阴雨的天气常会出现。
情是快乐的精灵,痛苦的使者,它使人尽尝人间悲欢,采摘成熟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