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课程还没有讲完,高考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浓起来。我已经很少有时间来写那些乱七八糟的、对高考没有帮助的东西了。再说了,这一阶段发生的事我也没有胆量写在日记本上。
这一天课外活动时,功课做得差不多了,忍不住又拿出日记本。这一次,是因为新换了日记本,上面的内容还不算多,所以我又大着胆子拿到了教室。随手往下翻的时候,忽然有几行文字映入我的眼帘,这几行字明显不是我的字体:
请您指出我的弱点、过失,并请指明我该怎么做。愿我们毕业后留在记忆里的仍是同学,普通的同学,不要成为冤家。
吾闻“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为了同学的进步,请大量指出吧!对不起,我粗粗地看了你的日记。
——沐献智
是哪个混蛋干的!我真想大喝一声,可我,我却没法叫出来。尽管心里气得难受,可让我在人前大喊大叫,我无论怎样也做不出来。
可是我心里的一股怒气、委屈好像就要冲出来,变成炸弹,炸毁这个偷看我日记的人的眼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还有胆量在上面留言!还“沐献智”,倒会给自己起名字!都能“献智”,就多给自己献上一点行了嘛,何必来惹我生气?
还“普通同学”,还“冤家”,真是莫名其妙!
可我却毫无办法,只有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份。是谁干的呢?我只不过是今天早上才从箱子里拿到教室,想记下昨晚的一个梦。就一个上午、一个中午的时间,下午我一直坐在教室里没有出去。
这也不是金一诺的字体,他也不能写这些文理不通的话……
再看看被写了字的这页的上一页,就正好有关于他的内容,虽然我写得隐晦,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很怕人的东西,可是既然能做出偷看别人日记的丑事,又哪里会是什么好人呢?而被“题字”这页的内容,若是碰到一个半瓶醋的家伙看去了,胡乱猜测……我几乎要哭了:要是再碰到一个戴熙朝,我就死定了。
这个人可比董海仁差劲多了,至少董海仁是明抢,这个人却是偷窥!
好不容易挨到下晚自习,我把摹写的那几行字给金一诺看。
“好像没什么要紧。”金一诺淡淡地说,“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同学叫你给他指点迷津,这个同学应该是比较欣赏你的为人;或者是你的崇拜者为了接近你,故意铤而走险,好引起你的注意。你看,他用的是‘您’字,一般不会有什么恶意。”
“你没看见他说看了我那天的日记?”这才是最重要的。
“我看看你那天的日记。”
“不行!”我坚决拒绝。日记到了他手里他会只看那一页?他才不会那么客气。如果真给他了,岂不是让他连我的心理活动都知道了?因为我写的隐晦,外人看了,他只能看到字面上的东西,就算他仔细研究,也只能凭猜测。金一诺就不同了。
“好啊,别人偷看,你只有在这儿跺脚的份。我要光明正大地看,你反而一口拒绝。等哪一天我也偷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金一诺提高了声音说。
“……等以后给你看。”在我心里,我的日记只能在很久的以后,给那个唯一的、最亲密的人看。可这话我怎么能说出口呢?
“以后?什么时间以后?那是多久?”他这次不但不赶快帮我想办法,还在这件事上缠夹不清。
“反正不是现在。你还有时间说这个!”我的泪要流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掉金豆子啊,咱的泪珠珍贵着呢。不看就不看,这么小心眼。”我知道他怕我哭。金一诺的为人有点像贾宝玉,见不得弱小者的眼泪。
“那页日记的内容若再落在一个莽夫之手,自己本就没看明白,再胡乱猜测着添油加醋,我就死定了。”我着急地说。
“到底写了什么叫你这么着急?不会是跟我有关的吧?”
“不是。”想到上次发生董海仁的事时他的反应,我言不由衷地说道。其实,那个偷看的人看的那页虽没有,但只要往前翻一页就是我写给他的一首诗,不过我已经给他看过了。况且,那首诗表面上看起来最多只能是“东边日出西边雨”。
“算了,你不愿说就不要勉强自己。”他的语气虽然是淡淡地,可我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冷冷的气息。
“其实,给你看根本就没有什么。只是我不愿你对我产生误会。”
“别多心,我不是一定要知道你的秘密。可是如果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也就不知道你究竟在焦急些什么。”
“我不是已经把那个人写的内容摹写给你看了吗?”
“你明明知道……”金一诺及时改口说,“好了,等解决完这件事再说吧。我不会强迫你的,如果你觉得那页日记的内容不能给人看,不必勉强。你放心,我不会因为你不给我看就对你有误会。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应该不会有问题的。今晚我就发挥我的聪明才智,给你揪出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回去好好睡一觉。”
第二天一早,我的铅笔盒里放着一张纸条:问问周文贤。
果然是周文贤干的!课间操时,我在教室里做值日生,没等我想出怎样开口呢,他就自己承认了。
知道了真的是他,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一瞬间恢复了平静,他这个人老实得有点懦弱,我相信,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偷看我的日记,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