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云里雾里
……
为什么要爬山?因为山就在那里啊。
殷槐不会说出因为城就在那里那样的酸话,虽然城确实是在那里,不过殷槐想要去那座城,只是为了去更南的那座城,而且他现在只是被逼迫着去那座叫做大名府的大城。
甚至连那座大城,都有人不愿意让他去。
那人自然是花家主人。
殷槐站着,看着南方。
隐隐能看见又一座城池的阴影。
隐隐绰绰的,看的不甚真切。
看的不真切不是因为同样有一堵像竖立的海一样宽广的玫瑰花墙伫立在他与那座西北的第一大雄城中间。
看的不真切也不仅仅是因为隔得太远,有太多阻碍了视线,事实上,殷槐的眼睛一直都是很锐利的,他能从羊角河的这头看向北方,那里有小的不能再小的黑点,那或是奔奔跳跳的牧马,或是慵懒的羊群,或是大大小小的蒙古包。
殷槐很是喜欢远眺。
只是,他现在却看不太远。
因为雾。
不是太浓郁,不能让人失去方向,但足够让那座本来就很远的雄城更加远了。
雾中应该什么也看不到,雾中人的视线应当是没有焦点的,白茫茫的一片,就算集中精神也应当是什么看不到的。
其实不然,白茫茫的大雾中,也许反而更容易看到东西,在一片白茫茫中,那一抹阴影很是突兀。
突兀,所以很惹眼。
殷槐只看见两团阴影。
一团很远,是属于一座城的。
一团很近,是属于一个人的。
很远的阴影很小,因为很远,也因为雾很大。
那个属于人的阴影显得很大,很浓郁,看上去竟比那座雄城还要大上很多。
而且那团阴影还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一团云雾渐渐有了人形。
人自然是制造出这片大雾的人。
大雾低下本来就昏暗,但殷槐的眼神确实不错,那隐藏在一片的大雾中的身影自然就是花家主人。
当然这也有花家主人没有可以施出术法遮挡自己容貌的缘故。
不管花家主人是不是在意让殷槐认出他来,终归是认出来了的。
花家主人手里捧着一花盆,花是什么样的,是如何娇艳,是何等颜色,殷槐都看不清。
哪怕花家主人已经走到了能够让殷槐看出捧花的那只手是不是生了老茧,鬓角是不是又多了几根白发,殷槐还是没有看清那花盆里是不是盛开着一朵奇异的花。
因为那花盆就隐没在一片散不开的雾中。
眼睛看不透那雾,也许因为那花盆里本来就没有花,有的只是一片雾。
这是一朵云里雾里的花。
那人就是云里雾里的人。
从雾中走出了一个人,他一只手拖着看不出形状和颜色的花,另一只手提着,举着。
然后往旁边一挥,挥出一条路来。
花家主人顺着那条路一直走着,然后挡在了殷槐的路前,用一朵花,用一片雾断了他的前路。
这是不同方向的同一条路。
两人在路上相见。
殷槐本来就没有走在很多人走过的路上,自然不会有一条明朗的路直接到达大名府。
花家主人更加不是这条路上的人,但他依旧凭借超人的力量,在雾中开出这样一条路来。
路很窄,只能供一人通行,连两人并肩都不能都在路上。
很窄的路叫做狭路,狭路相逢勇者胜。
那么这条云雾中的狭路上的两人,谁是勇者,谁又会获得胜利。
殷槐自然是不惮花家主人的,他知道花家主人必然是一个强大到能一手碾死他的修行者,但他也知道花家主人之前一直没有杀他,自然等会也不见的会杀了他,毕竟一堵花墙和一片雾海,终究都是费神的东西。
花家主人现在一只手托着花盆,另一只手在开路,自然就没有另外一只手能都碾死小小的殷槐了。
殷槐不知道的是,也许花家主人并不需要手,那愈来愈浓郁的雾海便能将小小的殷槐杀死。
无知者无畏,况且从遇见那堵墙开始,无知从而无畏的殷槐就想问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阻我来时的路?
现在他终于看见了花家主人,也是罪魁祸首。他还想问一句:
为什么断我去时的路?
两个问题汇在一起,便只留下三个字。
为什么?
三个字包括了两个问题。
花家主人本来就可以不用答,但他还是笑着道。
笑的像是普通的富家翁,如果不是手里捏出一条路,手里捧着一团雾的话。
他的回答也很像一个富家翁。
“北边的玫瑰最近长的有些快,来不及清理了。”
“那边的雾林花最近好像施多了肥,或者是因为要举办花海宴的缘故,总是不安静。”
长得太快了的玫瑰也是花家自己种的玫瑰,不安静的雾林花也还是花家放在草原上任其自由生长的花,况且花家本来就是花中圣族,一些长快了的玫瑰,一朵不安静的雾林花对于在花道上已然是世间顶峰的花家来说,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花家主人现在说的话不过是废话。
只是殷槐真的不知道花家在花道上的巨大名声,既然花家主人给出了解释,那他也只好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本来就不在意那解释是否是真的,他只是想要过去,或者回去。
既然这样,殷槐又恢复了沉默,低下头,想要从花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