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起了一层薄雾,不到片刻间,便笼罩着整片天空。空气中,氤氲着潮湿的味道。不知为什么,确是多了一层伤感。也好在感谢这场大雾来得及时,不然纤云如何离开王府。
幸而起初那个递信的侍女,是端木蓉身边的人。纤云感激的看了一眼那个侍女,转而出了门子。如果说当初端木蓉的心,一直都是在指责尺素的话。那么端木蓉对于尺素的姐姐纤云,也还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果此事被端木康发现,一定又是一阵毒打。反而那个侍女只是要纤云放心,给了纤云一个坚定的眼神。匆忙之际,纤云也并没有问明,那个侍女的名字。只记得她眼眸清冷。
出了王府后门,往东一直走到柳林坡。纤云方才止住了脚步,此时雾气甚大。林子里泛着丝丝寒意,纤云不觉向手心呵了两口热气。这才继续往前走去,直到看到一点烛火才敲响了大门。
很快,木门被打开了。迎头而来的是一盏灯笼,待纤云探过脑袋问的时候,方才看到此人竟然是彦丽儿!曾经的丽妃娘娘!但见她面色憔悴,一身素衣长衫,脸上也并无妆容。
是了,纤云几乎忘记。彦丽儿是在悼念逝去的楚君琰,那是她内心的唯一一点牵挂。“彦姑娘,”纤云迟疑了一刻,方才开口唤了这个名字,“节哀顺变……郑公子可在?”
没有任何回答,彦丽儿便将灯笼压下了一点儿。给纤云让出了一条路,随后便轻轻关上了门字。纤云回身,看着沉默之际的彦丽儿,一时感慨万千,又不知如何安慰,只好转而进了房间。
穿行过一道大插屏,便来到了内寝。寝室内药香弥漫,被炉火熏染的有些透不过气来。纤云缓了一会儿,方才抑制住房间内的气味儿。此时彦丽儿挑亮烛火,屋子里立刻变得亮了许多。
一盏茶水,温暖着纤云的心。但见彦丽儿慢慢坐下,低声对纤云道:“那天的火好大,我跟着琰哥哥一路逃亡,却是最终走散了……幸而得遇郑将军,可惜他也负了伤……”
这番话语里,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温婉和顺。似乎,有的只是低沉的悲哀。楚君琰的死,对于彦丽儿来说的确是沉重的打击。她轻微的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了一句:“小心,江苓嫣来过这里的。”
听到这个名字,纤云的心里一阵乱跳。怎么,江苓嫣没有被烧死么。她本以为那场大火,会烧毁了一切的。纤云犹疑的眼神看着彦丽儿,却见她神色疲惫。默默地叹了口气,转而出了门子。
当初坚持守候的彦丽儿,如今却是这般形容消瘦。如果不是她开口,纤云定然是认不出来了。还有那个江苓嫣,她难道是又有什么计划不成?纤云的心里,顿时七上八下。
拂过一道纱帐,纤云看到了熟睡的萧易寒。还是初见他时的样子,干净的面容上,没有一点血色。听着彦丽儿说过,萧易寒受了重伤。幸而命大,彦丽儿就在楚君琰的坟旁,搭了一个简易的房子。
多少个日日夜夜,彦丽儿都会陪伴着楚君琰。说来奇怪,坟上在这寒冬之日。竟是绽放出了几株栀子。用来泡茶,竟然是缓解了萧易寒的箭伤。纤云听罢沉默不言,这又是一个无望的期许。
月已过半,遮掩着远山。在寒冬时节洒下一片难得的清辉,隔着一层木格窗子上,流动过来的月光。宛如一首飘渺的音乐,轻轻盈盈的撒落着。纤云听闻有轻微咳嗽声,不觉睁开朦胧的眼睛。
纱帐后的萧易寒缓缓起身,却是咳嗽的更厉害了。纤云赶忙上前,递上一杯茶水。却是被萧易寒紧紧的握着双手,满含着期许的问道:“阿凝,真的是你?我可是,在做梦么?”
被萧易寒的一双大手,握的这么紧。纤云想要抽出手来,却被萧易寒抓的更紧。不待纤云开口辩解,便被他一把揽在怀里。手中的茶杯,也顺势摔碎在地。只是,却掩盖不住萧易寒的相思之情。
这是纤云第一次,被陌生男子拥在怀里。而且还是在夜里,就是在王府内,端木康也从未这般对待自己。此时她有些羡慕婉凝,可以赢得这么多人的喜欢:楚君颢,楚君琰,萧易寒。
只是这三个男子,皆以权利相争而最终离散。对于婉凝而言,纤云似乎还算是幸运的。至少她有一个端木康,一个疼惜自己的夫君。纵然端木康的脾气不好,可是纤云还是付出了真心。
因为纤云始终相信,只要用真心去换取真心,总要会被感动的。此时此刻,纤云多么希望,眼前之人就是端木康啊!无奈,这个男子只是低声耳语:“阿凝,跟我回边关,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温婉风雅的萧易寒,还真看不出来是一个大将军。也许这样的情怀,也只有对婉凝才是如此吧。此时窗外有风声吹过,将纤云的思绪彻底打乱了。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
“将军,”纤云这一个生硬的叫声,将萧易寒的回忆拉回到了现实。他不觉看着眼前的女子,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不觉长叹一声,道歉着:“适才,是我失礼了……”
看着他落寞的眼神,纤云这才晓得。为何当初他会如此深爱婉凝,不然怎会守着她五年。最终却又因为婉凝入宫,方才答应楚君琰出兵,攻打楚君颢的。为了一个女子,不惜挑起权利相争。
大约,在纤云认识过的男子之中。萧易寒是唯一的一个人,楚君琰应该算是一个。只是楚君颢不会,端木康更不会了。他是一个嫉贤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