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中的多数人,从未离开过大山,从未离开过密林,因此从未见识过火枪,更别提威力更大的火炮了。x
正所谓无知者无畏,在身后源源不断从城中涌出的彝苗土兵“冲啊”“冲啊”的呐喊助威之下,冲在前面的彝苗土兵们也能踏着地上越来越多的尸体,硬着头皮往前冲击了。
负责出城劫营的五千名彝苗精锐土兵,就像是水西城附近六冲河里上涨的河水,一次又一次地拍打着河岸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上官军的营盘。
站在水西城东门城头的土帅安隆,看着远处一片雾气之中的官军营垒,听着官军营垒前面的喊杀之声,枪声炮声,心中忐忑万分。
本想接着清晨未散的薄雾掩藏行踪发动突袭的安隆,此时却也因为这依旧弥漫的薄雾影响了视线,更影响了判断。
他以为此时官军发现了他麾下的土兵,双方一定是战况激烈,劫营没有预想的顺利,他以为五千名精锐彝苗土兵,只有三百步左右的距离,只要这些人一拥而上,没有拿不下官军营垒的道理。
毕竟之前已经打探明白,官军的营垒十分简单,没有什么坚不可摧的工事。
但是,令他绝对没有想到的是,此时他所断定的激烈交战,其实根本没有发生。
他眼中的精锐彝苗土兵,此时还根本没有与营垒中的官军面对面交锋,即便是最勇敢最幸运的一部分彝苗土兵,也只是冲到了栅栏的跟前。
然而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攀爬而上,就又被栅栏后面来不及装填火药弹丸的火枪手用枪头的刺刀直接刺死。
就这样,安隆在水西城东门的城头上使劲击鼓不停,而他麾下身处城外的水西彝苗土兵,也不敢停下往前猛冲猛打的脚步。
直到五千人死伤大半,尸体在官军营垒前面堆积了大片,已经影响到了后面的彝苗土兵进攻。
刘肇基、莫与京面前的敌人才算是少了下了,“激烈的战况”才算是缓解了下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不少水西的土官土目向城头的安隆反馈前面的战况了,得知出城的水西精锐土兵已经稀里糊涂地死伤了三千出头,安隆大惊失色,立刻喝止了换班击鼓的亲兵。
城头的鼓声停止,城下水西土兵的进攻也暂告缓和。
但是既然逮着了这样的好机会,刘肇基又怎么会不好好把握。
若是能够就这么一举攻占城门,进而拿下水西城,岂不是好上加好!
此时此刻,贵州副将王国祯也已已经带领着麾下的千余贵州兵精锐前锋,赶到了营垒栅栏的后面。
虽说听从了刘肇基的建议,带着辛苦了大半夜的贵州兵前去休息了,但是这样的形势下,王国祯哪里能够睡得着觉啊?
一听见营前枪响,立刻就叫醒了所有的手下,整顿了队伍,立刻赶了过来。
到阵前一看,刘肇基也莫与京指挥下的天策卫将士,一轮火枪,一轮火炮,打得是有张有法有条不紊。
只见一批批水西彝兵蜂拥而来,然后隔着十几步就被瞬间击倒在营垒外面,到最后根本没有一个水西彝兵能够闯入营中,需要他麾下的贵州兵出马上阵。
眼看着面前的诡异场景,贵州副将王国祯内心震惊无比,因为自小从军入伍,打了半辈子仗的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打法?
这是在打仗吗?!
这他娘的根本就是在屠杀!
王国祯心中的震惊,归根结底是他自己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同样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战斗场面的千余贵州兵,看清了眼前情景之后,一瞬间士气就高涨起来了,纷纷呐喊着请求出战。
“指挥使大人,王将军!我军若不赶紧出击,营外的彝兵怕是会逃回城中!”
莫与京轻易不说话,但是每说一句,都是直击要害。
刘肇基与王国祯听了这话,透过雾气往营外一看,只听远处雾中仍是哭喊声嚎叫声呐喊声助威声响成了一片,然而就是不见再有彝兵冲来,当下也是知道这些彝兵终于吃一堑长一智,再也不肯过来送死了。
刘肇基回头看着王国祯说道:“王将军!你看我军能不能乘势攻入城中?!”
刘肇基目光炯炯,满怀期望,王国祯当然知道他的意思,若能这么轻易地就拿下了水西城,这可是一个天大的功劳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王国祯说完这话,当即下令:“莫与京所部留守,其他人听我号令!打开营门!跟我出击!”
官军营垒土墙栅栏的正中,预留了营门,此时王国祯一声令下,就有一队贵州兵争先上前,将土墙上预留做门的栅栏,砍下了绳索,就势向内拉倒。
王国祯一手持盾,一手持刀,高喊一声“跟我上”,一马当先,冲出了营盘。
刘肇基也是手持崇祯一式长枪,紧跟着王国祯跃出了土墙。
两人的身后则是呼啸而出的贵州军和天策卫右掖游兵司的将士们!
利用火枪火炮这种远程攻击的兵器,预设埋伏,等着手持藤牌砍刀之类短兵的彝苗土兵来进攻,然后消灭他们。
这当然是一种十分省力的打法。
但是适合这种打法的时机,可并不常有。
若是在平坦开阔的野外,火枪手可以列阵而进,排队枪毙对手。
但是当敌人背靠城池,有城头弓箭助战的情况下,火枪手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刘肇基原本擅使长枪,如今做了天策卫这一支纯火器部队的副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