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柔暖的阳光像纤薄的金箔,均匀地洒在派拉德广场上。广场周围的建筑物还有朦胧的睡意,仿佛留恋于昨夜的美梦。而路边高大的椴树则在晨风中轻轻摇曳着它的枝叶,如同在吟唱一首古老的歌谣。
e1走在高木公望的侧面。看着那些色调老旧的楼房,他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古典油画。
“我们要去哪一家银行?”e1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道。
“马上就到了。”高木公望答非所问。他今天特别安静,连声音都像是刻意放低了,这让e1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几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哈贝格银行门前。
“确定是这里吗?”e1打量了一番银行,“这间银行看起来不像是很有钱呢。”
高木公望乜斜了e1一眼,然后傲慢地说:“所以说你土。越有钱的人越低调,只有暴发户才巴不得盖几百层的大楼,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钱了。”
e1在心里叹气,“这家伙真是讨人厌,改不掉了。”
哈贝格银行是一座三层楼房,整体建筑风格朴素庄严。银行的外墙上有八个巨大的人形浮雕,这些浮雕轮廓神似,但面目并不相同。
“这些是什么?”e1好奇地问道。
“据说是银行创办者的祖先。”大森答道,“这座银行历史悠久得很。”
“这里有几座银行历史不悠久?”高木公望翻了一个白眼。
三人走进了大厅。让e1略感惊奇的是,刚过九点,银行里就已经有不少人在办业务了。他粗略地扫视了一眼,至少有20个人在排队。
一位头发卷得像是漫画角色一样的大妈一边嘟嘟囔囔地抱怨着,一边不高兴地填着单子。在她身后,一个戴着beats耳机的年轻人正一边听歌一边有节奏地点着头。年轻人身后是一位身材瘦削得犹如铅笔的中年女士,而她恰好穿着贴身的长款铅笔裙,e1担心她一坐下来就会把自己给折断了。
另一队里,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黑人,他的手里捧着一杯星巴克咖啡。他身后是一对母女,母亲穿着黑色的夹克和紧绷绷的牛仔裤,乍一看仍像个少女。而在年轻母亲身边依偎着的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小小的脸蛋像玫瑰花一样鲜艳可爱。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家都到银行来聚餐了吗?”e1小声嘀咕了一下。接着,他就想起来了:今天是1月11日,周一,一些按周结算薪水的工作会在周一统一支付账单。
大森排队去了,高木公望则在玩手机,e1感觉十分无聊,便踱到一个资料台前,拿起了一份宣传单。然后,他又回到了高木公望的身边,“高木先生,你是就在这里等,还是我推你到等候区那边?”
高木公望收起了手机,“你推我过去吧。”
“高木先生,需不需要我去帮帮大森?我的德语还不错哟。”e1一面推轮椅,一面担心地看着大森。
“不用,你陪着我就行了。”高木公望懒洋洋地说。
这时,几个戴着墨镜、穿着统一黄色制服的维修工提着工具包走了进来。e1瞟了一眼,只见他们当中的两人拉下了最外层的卷闸门,然后又迅速地关上了玻璃大门,其余三人则拿出了手电筒。
接着,这五个人不约而同地拉高了围脖。黑色的围脖拉高后,像面罩一样紧紧地裹住了他们的脸。
e1下意识地去摸腰间,这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武器。
一名警卫也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什么情况?”警卫叫道,“你们是来修什么的?”
一个维修工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m9,对准了警卫的胸膛,“闭嘴。”关门的那两人则拿出铁链,缠在了玻璃门的把手上,几下就把玻璃门给锁死了。
“所有人,全部趴到地上,立刻,马上!”另一个维修工举着枪大喊了起来。
同时,用枪指着警卫的维修工——不,应该说是劫匪,用枪托砸了警卫的脸,后者立刻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他趁机拔出了警卫的枪,装进了自己的工具包。
客人们发出了尖叫,无论男女老少,都惊慌失措地抱着头,趴到了地上。
“里面的人,站起来,离开办公桌,不准按铃!”一个劫匪跳上了柜台,他踩着台面,用枪指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银行职员。
在这些倒霉职员身后的墙壁上,悬挂着威廉退尔的巨幅油画。画卷上的威廉退尔高举着弓箭,站在船头,船身周围是惊涛骇浪,船上则是被总督压迫的民众。所有人都在振臂欢呼,庆祝自己得到了解放。
这张极具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油画,此刻看来真是有说不出的讽刺意味。
西装男的咖啡掉在了地上;耳机男的beats耳机线不知被谁扯掉了,已经身首异处;铅笔裙女士的膝盖重重地砸在了地上,高跟鞋也掉了一只;金发小女孩被吓哭了,年轻妈妈正用力捂着她的嘴。
e1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苦笑了一下,他转过头去,看到了高木公望那张呆若木鸡的脸。显然,贵公子也被吓坏了。
一个劫匪看到了还站在原地的e1和仍坐在轮椅上的高木公望,他皱了一下眉头,骂骂咧咧地说:“你俩是聋子吗?”
劫匪的德语带着奇怪的异国口音,e1听着十分费劲。他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来,“我……我……”
“趴下!”劫匪怒气冲冲地喊道。
e1只得双手抱头,趴到了地上。劫匪狐疑地看了一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