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密道口探出头来,梅兮颜身形一顿,强忍住笑才钻出桌底。
吕青野在她后面,还不知发生何事,等出了桌底才看到吕湛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吕湛坐在罽毯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抽出发簪,接过蹲在身旁的吕澈递过来的发梳,匆匆梳回自己的发式。
原来吕青野和梅兮颜去的时间太长,而到了掌灯时分房间内又不能漆黑一片。平时一有灯光,两人的身影就会映在门窗之上,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房间里。
此时掌灯,房间空无一人,门窗上自然也没有任何影子,过往的仆人和外面的暗哨一定会生疑。吕湛和吕澈便商量,按两人的体型分配,吕湛假扮梅兮颜,披散了头发,松松地在脑后绾了一个髻,而吕澈假扮吕青野,只要拿本书在房间里晃一晃便成了。
吕青野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以免让吕湛更加尴尬,又拍了拍吕湛肩膀以示赞赏,吕湛低着头掩饰自己涨红的脸和耳朵,跟吕澈蹲着走出小暖阁,确保不会突兀地出现四个人影之后,才站起身来。
吕青野在自己房间把计划向他二人说了一遍,讨论一些细节后,见时辰太晚,便各自安歇。
因为约好了路战,梅兮颜盘膝坐在卧榻上,一面闭目养神一面回想顾晓带过来的消息,思考枢国即将面临的问题和解决之策。
“没睡吧?”吕青野在门外轻声问道。幽暗的灯光中,他投在门窗上的身影无比巨大。
“没,在等路战,进来吧。”梅兮颜知道,他在等待她的答复。
吕青野果然推门进来,灯光从门口溢进来,而梅兮颜仍旧被笼罩在黑暗里,只能看到她盘膝坐在床榻上的身形。
“关门,外面会看到灯光变化。”梅兮颜看了吕青野一眼,重新闭上眼睛。
门一关,果然,整个小暖阁又沉入先前的昏暗中,只剩门窗上那一小块昏黄。
吕青野径直走到窗边的桌前坐下,本想问她关于联盟的事与鬼骑商量的如何,结果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我们说话总是偷偷摸摸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梅兮颜回答。
听起来有些驴唇不对马嘴,明明是人在屋檐下,但细想却又是这么回事儿。然而,她这浑身随时随地冒着火焰的凤凰却总是不安分地抖落各种火苗。
其实吕青野想到的倒不是这个,而是长山的雪洞,同样也是黑漆漆的,两人共处。那个时候梅兮颜很安静,也没这么多精力和体力捣乱,像刚出生的小猫咪,贪婪地沉睡,积蓄行动的力量。
吕青野很想就这样静静坐着,但又显得自己太唐突,终于开口问道:“联盟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我且问你,在你眼里,枢国是什么样的存在,而我又是什么样的国主?”梅兮颜说道,“别撒谎,我会判断。”
吕青野盯着门窗上的亮光,迅速分析她问题的用意。虽然联盟的好处多多,但她对他有防备,若她足够强大一定不会这么谨慎,想来枢国有掣肘她的人或事,她需要一个定心丸。
然而她毕竟是野兽,刀山剑雨里磨砺出来的怪物,现在的自己与她相比,终究还是弱势一些,不妨就将真实的模样坦露在她面前,反而更令她放心。
沉思了片刻,说道:“在五大国还没有形成各自的格局之前,枢国就是强大的存在,二十年前铁壁城守城战证明枢国的实力不是虚名,所以直到现在,在我们异国人眼中,枢国仍旧是休息中的猛虎,只能远观。稍微靠近的越国,已经吃亏了。
“这次路过西泰关,虽然正处新年,互市已关闭,但看到桑林县的规模、建设,人口、民风等,我已十分羡慕。关于吕国与枢国的互市、通商,即便不是此次联盟,我回国后也要推动起来。
“六国大战之后只存四国,彼此各有仇隙,都卯着劲积累战备,想再战的不止越国,我大哥也是一个。然而天下这么大,各国有各国的风俗习惯,千百年来繁衍继承下来,谁愿意臣服在外族统治之下呢。与其打打杀杀,你抢我的,我抢回来,还要再抢你的才够本的乱战,还不如踏踏实实带着自己国家的百姓过日子。你看那些平常百姓,哪个不是丰衣足食就心满意足了,谁会拿着锄头镰刀去抢邻居?所以我更希望各国能和平相处,互市互惠。在踏实的巩固民生上,枢国的成就有目共睹。
“至于你,老实说,有时候可敬,有时候可怕。你不按常理出牌,以假痴不癫的计谋迷惑了经验丰富的屠一骨,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激起铁壁城的守城之志,不止军士,连百姓都被你征服。纵观几大国,这份能力都是当年六国大战时的国主和大将军们才有的本事,但他们已经老了,而你正年轻。
“也正因为你年轻,我也惧怕你的能力。魏及鲁那一百零一人,虽然是偷袭者,但死得太惨。虽然你曾说枢国不会主动攻击别国,但当听说你在吕枢边境增兵时,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你将打破枢国的常规,做一个主动出击的王者。据传枢国的左右丞相与你不和,总想另立新主,而我一定要保护我的国家和我的百姓,所以无论如何我要困住你,给两位丞相发难和重新立主的机会。
“呵呵,现在想想这主意真是下下策中的下下策,误人误己。若真想保护我的国家,我应该在姜国就趁机杀掉你,一了百了。但若真这么做,那么我势必会中越国主臣的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