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城面带笑意,随后轻轻一拂,那个用茶水凝结而成的小字顿时消失,可就在这几息之中,却足够老者将那个水字看得清楚仔细。
半晌之后,就连老者身后的中年男子都感觉到一阵压抑,他毕竟出自军伍,一直讲究直来直去,眼下这般的暗流浮动自然非他所长,可就在他按捺不住性子,刚想询问之际,他身前的老父却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开口。
老者蓦然抬头,双目之中更是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他直视着林旭城,有条不紊道:“年纪大了啊,这记性也着实有些不大好了。”
林旭城神情如常,笑着回应道:“无妨,若是看到的多了,就自然想起来了。”
一旁听着二人之间对话的中年男子只觉一头雾水,就连杯中热茶已然凉去都未曾发现,欲言又止。兴许是对身后传来的气息有所感应,老者视线微微偏移,冷哼道:“这般性子如何成事?”
说完,老者转而继续看向林旭城,再次笑道:“倒是让小友见笑了。”
林旭城笑意不减,起身给老者添了热茶,轻声道:“将门中人,正当如此。”
老者点了点头,缓缓道:“倒是许久不曾听到将门二字了,只是如今的古国又哪里需要我等将门子弟了。”老者话语之中透漏着一丝自嘲,显然对于自家眼下的处境也颇为无奈。
林旭城点了点头,说道:“陈老如今真可谓是偷得浮生半日闲了。”
老者的精神气随着与林旭城的交谈不断深入而愈加好转,原本枯黄的面色更是有了一丝红润,老者目不斜视,继续看着林旭城,口中说道:“是啊,忙了大半辈子,待到闲暇之时忽才发觉有些不大适应,也不知道那些老兄弟是怎么熬过来的。”
说到这里,老者双目有了些许的暗淡,神情悲伤道:“仔细想了一想,能够回答老夫这个问题的兄弟们大多已经不在了。”
林旭城慢饮茶水,似是漫不经心道:“人兴许是不在了,可他们一定能够看得到。”
老者闻言双目一凝,郑重道:“老夫曾经听闻修行之人不信生死,只信天道?”
林旭城笑道:“也有人不信生死,不信天道。”
老者严肃问道:“既然如此,敢问小友?”
林旭城并未开口,只是举起热茶,老者神情释然,笑着举杯,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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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二人攀谈许久,不过在一旁的中年男子听来,大多都是些无关痛痒的话语,直至暮色将至,林旭城这才起身告辞准备离开,而兴许是这些年来从未如今日这般尽兴,老者却是硬要留林旭城小酌,只是后者却是笑着拒绝,老者显然还想挽留,林旭粗却是笑着指了指某处,老者神情一变,当即不再多言,起身将林旭城送至府门。
林旭城恭敬告辞,直至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老者却依旧站在府门口看向小道尽头,身旁中年男子眼见林旭城已然离去,当即开口问道:“父亲,此人是?”
老者神情快意,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他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爱子,却并未回应,反倒是看向夜色愈加浓重的云幕,口中更是轻声道:“骂了几十年了,今日才发现,有些时候,你还是长了眼的。”
说完,也不理会仍旧一头雾水的中年男子,老者大手一挥,笑道:“走,今日值得庆贺一番,陪为父进去喝一杯。”也不等男子回应,老者率先转身走入府中,口中更是自语着旁人听不清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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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幽深小道后,林旭城看似漫无目的的走在青石板路之上,随着夜色逐渐深沉,青石板路上的古城民众也就越来越少了。对于今日陈府一行,他无疑是极为满意的,是以他的脚步也略显轻快。
不知走了多久,林旭城才来到一条与方才小道有些类似之处,原本轻快的步伐不知何时已然变得隐隐有些沉重,而从前方尽头之处不时传来的迎来送往之声,更是让他眉头皱起。
思索片刻,林旭城抬起脚步,缓缓走入这条更为宽广深邃的小道,几乎是刚一踏入小道,他便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而既然能够在如此环境之中准确无误地看到自己,显然这些视线的主人无一例外均是修士!林旭城神情如常,继续前行,愈至深处,与其擦身而过之人也逐渐增多,只不过这些人显然都各怀心思,除了个别几人点头示意之外,其余大多都对林旭城视若无睹。
林旭城也不以为意,继续沿着青石板路一直前行,而不知何时,两旁石墙之上悬挂的桔灯已然亮起,虽然微光羸弱,却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滋味。
神情逐渐复杂的林旭城停在一盏桔灯之前,细细看去便可发现这一盏桔灯与两旁略有不同,它下方一处已然有些破裂,只是不知为何却始终未被更换。夜色之中不时有寒风吹过,透过桔灯下方的缝隙缓缓吹入,连带着这盏桔灯本就羸弱的微光愈加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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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足良久,林旭城这才继续前行,而便是在他踟蹰之时,不知已有多少人从其身旁经过,只不过对于这种在他们眼中行为古怪之辈,他们也并未产生过多好奇之心。其实想来也是,众人只要想到尽头深处的那座府邸,以及那座府邸已然不能用高不可攀来形容的主人,多少都会让来到此地之人心生畏惧。
不知又前行了多久,林旭城双目一凝,前方尽头之处有两盏远比之前所见庞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