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那么隐秘的事情父亲怎么能查到?”
拖木帖从怀里拿出一张羊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公主,这是老狼主让我诵读给你听的羊皮。他自知命不久矣,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谋划北辽的明天。”
萧宝儿抢过羊皮仔细看了一遍,上面记载的事情很多,叙述却很少。比如:陈主高文侑,续弦萧华芳,性狡。其中并没有关于飞花殿的记载,更不曾提到萧淳。
她问:“为什么我会梦见宣泽娶萧华芳?为什么我会梦见飞花殿内很多细节,羊皮上什么都没有写啊?”
拖木帖取代老巫祖慢慢解释说,“飞花殿可能和我有些关系,我先混入前廷,从那边的池子里游到后~宫,我不知道那个宫殿叫什么,但地面的琉璃砖太滑,我被绊倒。公主入梦之后,我随口抱怨了几句。”
“萧华芳呢,为什么我会梦见宣泽娶她,我之前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公主,没人能解释梦境。犀兕香只是放大了你的恐惧,你所梦见的一切都是你潜藏的真实感觉。”
“胡说!”
萧宝儿呵斥拖木帖,举着羊皮卷又问:“上面有那么多信息,为什么我只能梦见很少的一部分?齐地,梁地,我什么都没有梦见,为什么?”
“公主,梦随心生,你梦见的都是你最关心的。我念了那么多内容,但你只能听见想听见的。”
“为什么我会梦见姚溪桐?”
拖木帖朝着雪山的方向耸耸肩,“也许这是神的旨意。”
话说到这份上,萧宝儿信了一半,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若是没有犀兕香,她和宣泽会不会在一起?
若是没有犀兕香,北辽王坦诚的告诉她,娉婷公主喜欢宣泽,她会不会相信?
思来想去,她终于体验到了当初拒绝宣泽时,后者心中的愤懑和不甘。
她用假设出来的事实拒绝了宣泽。
这和北辽王利用犀兕香,让她看到自己的幻境,并因为这个幻境而不断改变一切的手段有何区别?
两者都建立未曾发生的事实基础上,她和北辽王将人性的恶放大了无数倍,不相信任何奇迹。
“父王有没有想过,我会因为幻境太过真实而死去。”
老巫祖慢吞吞地说,“你还活着,不是吗?”
萧宝儿恨极了犀兕香曾带给她的感觉,钻牛角尖一样的追问,“若我真的死了呢?他可还有备用方案?”
“老狼主知道耶律王子要去中原,他并未阻止。有些人生下来就受到上天眷顾,另一些人无论如何劝阻都逃不开宿命。”
“呵呵,”萧宝儿嗤笑。
北辽王把自己奉献给国家,还要把她也奉献给国家,都不曾问一问她是否想要。
“外面有多少人马?”
“三万能以一敌百的精锐骑兵。”
“我能拒绝吗?”
老巫祖又沉默了。
拖木帖大着胆子说,“公主,你是北辽人,血液里镌刻着狼的印记。如果你真能放下一切,犀兕香不会带给你任何困扰,你说呢?”
萧宝儿哭笑不得,拖木帖没说错,她从忘记自己的北辽人,骨子就不相信宣泽,这才会衍生出那么奇怪的梦境。
梦境里,宣泽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为什么她没有选择报复,选择了自杀。真实的原因并非她懦弱,而是她清醒的知道一切都是梦,她用杀死自己来祭奠宣泽对她的爱情,真正对不起宣泽的人是她。
“犀兕香不止我一人用过,若是你们撒谎,我会用这三万精锐骑兵把王陵踏平。”
拖木帖躬腰行礼,老巫祖却一动不动,萧宝儿又问:“我说话你听到没?”
“老师?”
拖木帖凑近老巫祖喊了一声,发现其恍若未闻,又伸手碰了一下老巫祖,蜷成一团的老巫祖对他的触碰也没有反应。他缩回手跪在老巫祖面前,沉痛地说:“公主,老师他随着狼主去了。”
听到老巫祖离世,萧宝儿放弃了马上离开的打算,沉声道:“明日安排天葬,随后你同我一起离开。”
老巫祖的葬礼很简单,拖木帖先将其尸体洗净,之后背上石屋屋顶。在那里用尖刀将尸体剖成肉条,用石块将骨头砸成小块。
当第一缕阳光照耀到屋顶时,盘旋在附近的秃鹫好似黑云一样涌到屋顶开始啄食尸体。它们吃得越干净,说明老巫祖与天的距离越近。
萧宝儿在陵寝又盘桓了一日才整兵离开,一点不意外这三万精锐骑兵的首领是拖木帖。在北辽,巫祖和北辽王的地位同样重要,巫祖相当于子民的精神领袖。
拖木帖能担任巫祖,说明他接受了北辽王和老巫祖的双重考验。若萧宝儿没有找到陵寝,他会主动寻找萧宝儿,将北辽王留下的一切给她。
前去战场的路上,萧宝儿一直在审视拖木帖。典型的北辽人长相,脸方鼻高,轮廓深邃,眼神中充满坚毅和勇往直前的勇气。
“你的全名是什么?”
“公主,我是孤儿,就叫拖木帖,和那几个部族没有关系。”
相当聪明的人,这让萧宝儿隐隐有些不舒服,又问:“父王是不是还给你留了一道旨意?”
“公主,此话怎讲?”
“你是父王帮我选定的夫婿对吗?”
“老师有这个意思,狼主并不同意,特别是见过凤公子之后。”
“你呢?”
拖木帖用男子看待女子的目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