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在丫鬟的伺候下,荆词早早准备妥当。
一袭米白色绣大朵牡丹襦裙,穿了一件红色镶金丝小袄,发髻上的饰品不多,妆容皆较为严谨,少了几分俏皮,多了几分富贵,尤其不失庄重。
荆词在青女的随同下徐步走出府门,踏上马车,陪同荆词一起前往的,还有娓院的婆子阿琪。阿琪是杨府老人了,长姐安排她同荆词巡视,自有用意。
“杨氏学堂乃族塾,如今在学堂生员,一半是杨氏族人,另一半是勤于读书的寒门子弟。学堂里只要是有出息的人,将来入朝为官皆为杨家所用。”
“如今大约有多少生员?”
“书屋五十五,书堂三十一,一共八十六名。生员在书屋接受启蒙,待完成学业后通过考核,即可进入书堂继续学习,为应举做准备。”阿琪嬷嬷耐心地解说。
“这么多人,每年的各项开支定然是一笔大数额……师资与教学用材可够?”
“既然是族塾,开支自然不可能只有咱们一府出资,四娘忘了,不是还有长系和末系嘛。”
一路说着,马车转眼已经停下。
学堂选址在城南偏隅,四周是落魄低矮的平民住宅,唯有这座学堂建造得磅礴大气,正门两边摆放着两大盆菊。
学堂管事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着荆词连忙上前作揖行礼,“刘某见过四娘,恭候四娘大驾。”
“管事请起。”
管事遂将荆词引入内,绕过一扇雕刻竹子纹路的大影壁,里面是一处庭院,摆了些花花草草,左右各有一间房子,由门房打理。庭院不深,一扇墙阻隔了里头,墙上开了一扇月洞门,门前有sān_jí阶梯。
“四娘里面请。”管事在前面带路,将荆词引上石阶,进入月洞门。
月洞门里面乃一间通道房,可谓中院,两边摆着些古玩瓷器作为装饰,再往里走,又是一进。此进的房屋构造同普通房宅相差无几,由正房和东西厢房组成。正房的门窗修建得极其高,使得采光得到最大化,门窗装饰得较为简朴,倒有读书人的朴素之气。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馀成岁,律吕调阳……”
屋内传来朗朗书声,声音颇为稚嫩,孩童们读得甚是认真。
东侧有一通道,从此通过走过去,又是另一院落,这套院落较为密闭,里面不时传来慷慨激昂的争论声。
荆词忍不住往里面伸头,发现都是近二十岁的书生,夫子精神抖擞仔细听着学员们的言论,不时点头。
“想必这便是书堂了吧。”
“正是,都是些大好青年啊。四娘,南厅请。”管事将荆词请入靠南的屋子。
屋内较为简单朴素,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品,杂役端来茶水。
管事开始向荆词介绍学堂的基本情况,以及教员的任务分派。未过多久,几位郎君进来行礼,年龄在三四十岁不等,管事介绍这几位乃为学员做启蒙的教员。
片刻,年纪较大的两个夫子走了进来,亦行礼,荆词起身回礼。
“学堂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我回去会向长姐反应。一转眼又年末了,各位夫子、先生为学堂劳碌了整年,四娘在此代表杨家谢过各位,”荆词福身行礼,甚是诚恳,几位教员连忙上前作搀扶状,荆词起身继而道:“长姐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些岁末小礼,还请各位笑纳。”
“大娘子年年都这般有心意。”
“多谢大娘子的好意,四娘子辛苦了。”
…………
学堂地方,没必要因着东家来巡查而引起不必要的围观,扰乱了学堂秩序和学员教员的心绪,遂荆词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走出学堂大门,周围吵嚷的人声将人拉回了世俗繁杂中。
不远处的民房旁边似乎有人在嚷嚷,出于好奇,荆词不觉走了过去。
“哪有这样的理啊!租金年年涨,还让不让人过年了!”
“就是!就算是公主也不能这样啊,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活,根本不顾老百姓生死。”
“亏还是流着天子血脉的公主,丝毫不体恤民情!”
民情颇汹。
“各位安静——”锦衣华服之人大吼了一声。
荆词远远止住了脚步,那是薛崇简。
“我知道大家都过得不容易,如今边境不稳,长安各方面都受了影响,公主府也不例外,所以很抱歉,方才所报的租价,是公主府的规定。”
“什么规定啊,公主府又不出兵,凭什么要涨我们的租金?”
“就是啊!人家相王府都没涨,太平公主府凭什么涨?这不公平!”
薛崇简看着气势汹汹的农民们,倒是说不出话来了,他们说得对,母亲此番决定涨租金的确不合理,甚至府里许多规定都过于剥削,可是无论他怎么劝阻母亲,母亲都听不进去。
薛崇简叹了口气,转身上马。
刚调转马头,便看到了不远处的荆词。
俩人不约而同点头示意。
二人渐渐走近,反正接下来也无事,荆词索性邀他去长鹊楼小坐。
…………
长鹊楼。
“年末了,薛二郎又恢复日理万机了。”
“彼此彼此,你方才排场不小啊,今日穿得……有点不一样。”
荆词扑哧一笑,“我无非是帮长姐跑跑腿,巡查学堂,自然得穿得成熟庄重些。你呢?方才我见那些租户们貌似对贵府颇有微词啊。”
薛崇简无奈,“母亲近年忙碌皇族之事,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