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听了他这话本是十分感动,刚刚摇动的心却在他下一句话中坚定了起来,“我看定王殿下不错,为人颇有见识,比那满脸虚伪的太子要好上许多,倒是一个值得深交之人。”
这金陵城,到底有几个人的心是干干净净的?定王抱负远大又如何,他的贪婪和yù_wàng决计不比太子少竟然说此人值得深交,季瑶微微摇了摇头。
大哥离开金陵的时候,还未卷入血雨腥风之中,这么多年在边疆打打杀杀,又有大司马的庇护,自然不用做些虚与委蛇的把戏,见过谦恭有礼的定王,再见到八面玲珑的太子,他自然觉得定王更胜一筹。
在季瑶眼里,定王的心思深不可测,就像一条不叫的狗,发起疯来狠咬你一口,让你猝不及防,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偏生,面前的人还满腹信心道:“季瑶你放心,大哥一定会揪出那个幕后黑手的。”
“那么倘若幕后黑手是定王呢,大哥又该如何?”季瑶极快地回了嘴,可当他对上常季扬惊诧的目光和紧皱的眉毛,又有些后悔,她怕她这个耿直的大哥心里存了疑惑,到时候直接去查定王的底细,反倒被定王将一军。
“大哥,我的意思是说,这里没有人是绝对信的过,所有……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想害常家的人。”季瑶说着顿了一顿,又道,“不过我倒是怀疑一个人。”
“谁?”常季扬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只听季瑶缓缓吐字道,“太子。”
常季扬不解地看着季瑶,他虽中间离家数年,可不管是离家前还是离家后,他都知晓东宫与常家一直都有来往,这几年还走得越发近了,完全不明白季瑶这话从何处而来。
“太子这些年招募了不少门客谋士,这些个谋士尽出些馊主意,害得常府平白无故出了一堆又一堆的银子,若是如此也就罢了!”季瑶喘了口气,显得有些激动。
常季扬忙替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季瑶接了却不喝,继续道:“东宫往前为了扫除眼前的障碍,私下利用常府做了不少事,得罪了不少权贵。如今倒好,太子准备卸磨杀驴,让我们常府去背这个黑锅,以此来换取那些权贵的支持。”
“简直岂有此理,太子竟然卑鄙至此,常府这些年的银子都是拿去喂狗了吗?!”常季扬愤然插嘴,季瑶得空喝了口茶,慢慢抬眸道,“是啊,他现在迟迟不肯动手是打算将常府压榨个干净再一次性解决。”
常季扬暗暗攥紧拳头,一副要将太子碎骨的神情,季瑶瞧了忍不住用手肘顶他胳膊道:“大哥,知道你们习武之人心气大,脾气又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怎么也不听劝,但是金陵不比沙场,这里的人杀人从来不用刀子。”
“那用什么?”
“一张嘴,了了几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季瑶目光闪了一闪,面色凝重起来,“所以大哥千万不要冲动,凡事都得慢慢来,急不得,一步错步步错。”
“你放心,你大哥也不是什么急脾气,这一点还是能忍的,只是……”
季瑶正抬了眸去听他的后半句,东兰高亮的一嗓子忽然从院子里传了过来:“大公子!江家的人来了!”
季瑶和常季扬闻言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除了诧异还是诧异,常季扬回金陵之后,接着大司马往前存留的关系,打听到了不少消息,对于常江两家闹翻的事也有所耳闻,具体的却是不知。
“季瑶,这江家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和我们闹成这样?”常季扬边说边去开门,却被一只瘦弱却有力的手摁住了胳膊,迷惑地侧过头去,只听身旁的人轻描淡写道,“大哥,我失忆了,过去一年发生的事情我全然不记得了。”
常季扬惊了一回,随即又紧紧皱眉闭目懊恼道:“怎么会这样呢?到底还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我真是后悔当初离家跑到八百里开外的边疆,害得常府被小人暗算,害得你受尽委屈苦楚!”
“大哥,你别这么说,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就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先出去看看江家的人来搞什么鬼吧。”季瑶说着露出一个灿然的笑容,轻摇常季扬的手臂便走出了房间。
无尽的长廊避开高悬府邸的日光,使得长廊越发阴暗,在这阴暗之下,季瑶却觉得十分安心,因为有她大哥陪着,她便不觉得害怕。
可当她走出长廊,视线在站成一排的江家人的脸上一顿,一颗心登时又不安起来,他们神情阴沉却又带着一丝挑衅,显然不是来祝贺的,而是来找麻烦的。
为首的是几个江家的族老,当他们发现季瑶的身影后,紧闭的嘴巴总算张开了:“我们几个今日是为芝兰而来。”
他们装腔作势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可是常府上下没有一人回应,只有今日那些前来庆贺中的几个宾客带着浅浅的笑意,顾盼窃窃私语。
季瑶将这些宾客牢牢记在心中,这些蠢人连做做样子都不会,倘若日后与大哥来往,必然会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得罪人而连累了大哥。
年纪最大的族老挂不住,接着开口道:“我们今日也不是来找麻烦的,只希望你们能让芝兰出来一趟,我们有重要的事要与她商议。”
“大嫂不在府里,你们就是等到天黑也等不到,有什么事就去偏厅说个清楚吧。”二叔急急凑上去,生怕他们说出些什么来丢了常府的脸。
族老冷笑了一声,不为所动地用拐杖戳地,坚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