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父亲几近接斯底里的质问,谢世休是全然没有料到的,因为在他眼里这件事情一定是常氏兄妹所布下的局,所以他从未将这件事情当真,也从来没有想过倘若常氏兄妹所言不假,他又当如何。
“爹的意思是……我们谢家如今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而定,定王殿下真的打算袖手旁观,置我们全家数十条性命于不顾?”谢世休一字一顿地吐出这句话,从眼角到眉梢都带着不可置信。
“哎!”谢景先闻言重重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木栏上,却是关节一个吃痛,被这猝不及防的痛感涨红了脸,却也只能强忍着,愤愤开口道,“如今看来只怕如常季扬所言无误了!定王殿下已经做出了选择,不然何至于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可能,只是我没有想到事情来得这样快,让人一点准备都没有,可惜我们整个谢家一直以来忠心耿耿的帮助定王殿下谋取权势,如今竟然换来这样的局面!”
谢世休沉默地低下头,紧紧咬着牙齿不说话,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上天总是那么喜欢捉弄人,让所有的事情都发生的那么巧合。
也许当时他便相信了常季扬的话,今日就不会有这牢狱之灾,也不用为这一大家子的死活而担忧。
想到这里,谢世休便有些愤怒地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眸之中是掩饰不住的怒气和不甘心,被自己当做信仰的那个人抛弃是怎样的滋味?
就好像是自己心口的那块肉烂了,必须要自己亲手从胸口那拿到剜出来,这其中的苦楚和痛苦都必须自己来承受,局外人是完全没有办法感同身受的。
“回想咱们谢家从前在金陵城内是那样的耀眼,这朝中有多少大臣不给咱们谢家三分薄面的,短短一年,门槛都被人踏破了。如今落到我手上,竟然变成了这副模样!我有罪,我对不起谢家的列祖列宗,谢家算是折在我手上了!”
谢景先啜泣的声音忽然从旁传来,这牢狱之中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谢景先的不对劲,一个个都面面相觑,慌张起来。
“父亲,事情并没有走到绝路,咱们现在或许还有一线转机,父亲不要如此……”
谢世休的话没说完,就被谢景先抖着嗓子打断了:“一线生机,可是这线在哪呢?咱们如今就是断了线的风筝,谁能给咱们一线生机?”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间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脚步声一声比一声重,从这匆忙的脚步声中便能听出来来人是有多么的着急,谢景先止住了哭泣,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那匆忙的脚步声的主人终于出现在面前,却是一张神情紧绷的脸,正是刑部尚书到了。
他直接走到谢景先和谢世休等人所在的牢狱,二话不说抬手示意身旁的人将门打开,因为此处光线昏暗,所以一开始的时候谢景先并没有认出来,那个帮忙开门的人竟然就是传话的小兄弟!
此刻见他意味深长地冲着自己暗笑,谢景先便知道谢家的大势已去,再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可以挽回了。当下,紧紧闭着眼睛,不再有所言语。
“岂有此理,你们谢家犯下滔天大罪,被关入牢狱之中都还如此不老实!还要给我整什么幺蛾子!竟然还想着买通狱卒去通知外面的人,好联合谁造反是不是?!”刑部尚书十分大声地吼出这一嗓子,唾沫星子全然飞溅在谢景先脸上,可是谢景先仍旧紧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谢世休虽然听出来刑部尚书这是早有预谋,打算将这个屎盆子扣在谢家头上,于是当下毫不犹豫地反击道:“尚书大人这是说什么呢?早就听闻听雪楼里的戏十分好看,那些个旦角们演什么像什么,有的时候甚至让人误以为自己亲眼看到了事情经过……”
“别唧唧歪歪的东扯西扯,你究竟想说什么,不如直说,本大人没有这个时间跟你玩瞎扯!”刑部尚书显然不愿意买谢世休的账,一开口便给了谢世休一个下马威。
谢世休也没有任何慌乱的神情,而是稳住心思继续道:“要我说,尚书大人简直比那听雪楼里的旦角们都好厉害,这编造故事的能力可真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啊!尚书大人既然在刑部当值,自然知道刑部历来的规矩,这什么证据都没有的,还能闭只眼说瞎话冤枉人,这可不像尚书大人的作风啊!”
“证据?怎么没有证据?”那狱卒闻言却是迫不及待地插嘴,从袖口之中取出两锭银子,笑着递到刑部尚书面前,“大人,你瞧,那就是他们用来收买我的证据!小的一直以来都兢兢业业地看守大牢,是本本分分不敢做任何出格的事情的,这谢景先胆子也太大了!关于朝廷的事情,小的又怎么愿意,为了这么一些钱而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呢,这实在是不够道德!”
“你血口喷人,这银子上难道还有我们谢家的名字不成?这算什么证据,倘若这普通的银子也能成为证据,只怕全金陵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了吧!”谢世休抵死不认方才贿赂狱卒的事情,看眼下这个形势,只怕这狱卒多半和刑部尚书是一个鼻孔里通气的,早就串通好了一切,挖坑等着自己跳进去呢!
刑部尚书接过银子仔细地看了两眼,这次抬头看向谢世休:“没错,这银子上头确实没有你们谢家的名字,也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就是你们谢家用来买通狱卒的银子……”
谢世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