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苏远打了声招呼后出了门。
我推开包厢门的时候,谢婧已经到了,桌上放着两杯红酒。
我走过去,将包包放在沙发上,然后坐在她对面。
谢婧笑了笑,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我看着她,没有说话。
她似乎并不在乎我的态度,只自顾自的说话:“我十岁那年,我妈受不了家里太穷,跟着一个男人跑了。”
我看着谢婧,等待着她的下文。
谢婧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然后说:“后来没多久,我爸带着一个女人进了我家的门。那个女人手里,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谢婧吸了口气,似乎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语气和眼神都变得十分飘渺:“和电视剧里演的后妈真是一模一样。那个女人,在我爸面前表现的对我关怀备至,我爸一走,她就露出獠牙,对我非打即骂。”
我静静的坐在谢婧对面,等着她往下说。
谢婧突然笑了笑:“她打我的时候,我从来都不会哭。因为——”
谢婧突然将话停顿了一下,我预感她后面这句话会很重要,于是我不自觉地倾身过去听。
“因为她在我身上留下的痛,我都会趁她有事外出的时候在她的心头肉上加倍的还回来。”谢婧的眸光中突然闪过一抹阴鸷的光。
我一愣,“心头肉”应该就是那个孩子?
谢婧将杯中酒喝完,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继续说道:“直到我初三那年,里搜出了一封情书。她将那封情书甩在我脸上,骂我是个婊子,说我小小年纪就会勾引人。”
我看着谢婧,没有说话。
“然后那天晚上,我在女人喝的水里,加了安眠药。”谢婧的嘴角微微勾起。
我一惊,下意识的说:“你杀死了她?”
谢婧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浓烈的恨意:“我若是这么简单就让她死了,岂不是太便宜她了?我要的,从来不是她死。”
我看着谢婧微微有些扭曲的脸,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在我的印象中,谢婧一直是那种学霸型美女,这么阴狠的话,真的不适合从她的嘴里说出来。
谢婧端起桌上的红酒喝了一口,然后说:“她睡着以后,我抱着不满六岁的孩子,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在我自己都快迷路的时候,将她放在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路口。然后,我一个人回来了。”
我惊讶的看着谢婧素净的脸,说不出的震惊。那个时候,谢婧自己也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心思居然这么……可以算是恶毒?
谢婧笑了笑,继续说道:“后来,那个女人疯了一般的找那个孩子,而我,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她失措发狂。”
我的一颗心揪起,暗暗为那个孩子担心。
谢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后说:“半个月后,我爸在垃圾堆旁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她。她醒来的第一句话,不是我很难受,而是姐姐在哪?我好想姐姐了。”
我看着谢婧,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谢婧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说:“从那以后,我待她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不管什么东西,只要她要,只要我有,我都会给她。”
我看着谢婧,心底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一个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错下去。
谢婧继续说道:“直到那天,她跟我说”姐姐,我的心好疼,我那么喜欢他,可是他为什么不爱我“。”
我的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看着谢婧,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那天是她十七岁生日,她喜欢的人去了,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去的。”谢婧说。
不知为何,我感觉心里有些东西似乎呼之欲出,但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我的直觉告诉我,谢婧叫我来绝不是为了跟我讲她和她妹妹的故事。
我看着谢婧,说:“那后来呢?”
谢婧端起桌上的杯子,碰了一下我的杯沿,然后说:“干了这杯!”
我看着仰头喝酒的谢婧,端起杯子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她将杯子放在案几上,叹了口气说:“她死了,死在狱中,自杀。”
我震惊的看着谢婧,谢婧笑了笑,然后突然看着我,眼中有风暴肆虐:“苏漫,你尝试过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吗?”
我看着谢婧,突然觉得有些心悸。
谢婧笑了笑,没有说话,拿起桌上的遥控器打开了包厢里的音箱,包厢里顿时被震耳欲聋的音效声充斥。
后来,谢婧走了,进来了三个魁梧的男人。
两个男人将我按在沙发上,另一个男人则撕扯我身上的毛衣,耳边是振聋发聩的音乐声。
走出警察局,天色将黑未黑,远处突然燃起了烟花,在空中绽放。
我抬头盯着璀璨的烟花,问路垚:“路垚,你觉得烟花美不美?”
路垚“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我看着天空中一闪而逝的烟花,笑道:“再美也不过昙花一现。拼尽全力只为这一瞬间的璀璨华美,到底值不值得呢?”
路垚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在我身旁。
苏远死了,死在昨天下午。
在我绝望的前一秒,他推开了包厢的门。
那一刻,我仿佛看见天空中绽放了无数烟火,美的刻骨铭心。
可是,若是可以,我宁愿我这一生从未见过烟花。
站在冰冷的殡仪馆内,我呆呆的看着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