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州牧府。
巍峨的宫殿依旧金碧辉煌,大殿上烛火摇曳,将周围照的明暗不定。雒城被攻破的消息传来,所有人都慌了,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官吏仆役,尤其是最早得到消息的州牧府各处门人婢女,都在想尽办法逃离这个他们眼中即将崩塌的王朝,暗中藏匿和偷窃各种财物作为盘缠,原来人影绰绰的宫殿中日渐冷清,如同冷宫。
已经入夜,但坐在楠木椅上的刘璋也毫无知觉,依旧一副神色惨然的瘫坐在那里。按常规,应该来人添过两次灯油了,但今晚上却至今无人前来。
刘璋苦涩的惨笑,自己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位好君主,会体谅下属,从不严刑处罚,也给了百姓十分轻松的赋税和徭役,不欺压百姓,他不明白,为何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竟然不打一声招呼就尽数都跑了。其实他们要离开,他不会阻拦的。
刘璋沉浸在自己世界中不能自拔,暗自伤神。忽然沉重的宫门吱丫丫被人推开,一个近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刘璋有些惊异的抬眼看了一眼自语道:“哦,原来还有一人人没离开啊!”
刘璋就像没感觉到来人的焦急,而是轻轻的问道:“你怎么还没离开?”
来人显然没想到主子会这么问,其实他正准备离开的,只是不巧没跑的出去而已。
“咳……大人,大公子回来了!”这个下人被噎了一下,才忽然想起正事,赶紧说道。
“大公子?”刘璋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后,陡然睁大了眼睛,猛然坐了起来,“循儿……是循儿回来了?他在哪?”
下人把头低的更低,连忙回答道:“就在殿外!”
刘璋马上吼道:“快,快将他进来!”
下人出去,殿门口出现一个人,满身鲜血,越走越近。眼前的刘璋几乎让他不敢相认,虽说刘璋身形并不伟岸,还略微显胖,但至少温文尔雅,一副慈祥的样子,大怒眼前这个人,灰白的头披散着,眼眶深陷,满脸憔悴,形容消瘦,刘循走近了才认出,真的是自己的父亲刘璋。
刘循心中悲伤,跪倒在地,哭道:“父亲!孩儿无能,没有能够守住雒城……”
刘璋看着自己的长子更是心疼,自己的儿子中,唯有长子最得他喜爱,而且刘循在军政都有不低的威望,他原本打算,日后就由他来继承自己的衣钵,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这个衣钵还没传下去就被人给生生砸的稀烂。
“无妨……无妨,你回来就好!”刘璋安慰着儿子,老泪纵横,忽然顿住问道,“就你一个人头了回来?”
刘璋的话让刘循更加惭愧,以头顿地道:“孩儿……孩儿无能,让父亲蒙羞,孩儿是被放回来的……”
刘循忽然想起怀中刘咏的信,于是拿出来递给刘璋道:“父亲,刘咏让孩儿亲手交给您的。”
刘璋惨笑一声,他几乎都能想到心中所说的话了,是展开看完,这让他最后一丝的希望彻底灭绝。
“好一个法孝直,竟然有如此文采,我刘璋真是有眼无珠,有才不用,便宜了刘咏那厮!”刘璋没有一丝痛恨刘咏的语气,完全是懊悔,许久之后长叹一声道:“也罢,既然他刘咏要这成都,那就给他吧!”
“父亲!你……”刘循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自己父亲嘴中说出来的,这基业说不要就不要了?他心如刀割。
刘璋踉跄而行,在大殿中转悠,仰望这雄宏的大殿各处建筑的精巧设计,喃喃道:“我刘璋无能,就让我来结束这战乱,我是刘氏的罪人,一切罪责就让我来承担吧!哈哈哈……”
道最后,刘璋疯狂大笑,声音传出很远,凄厉而悠远,如同厉鬼夜啸,连殿外仅剩的一些守卫和下人都听得毛骨悚然。
次日一早,仅剩的男仆婢女正在殿外议论纷纷,忽然被一声轻咳打断,回头看了一眼,顿时一群人如鸟兽般惊散。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儒生正徐徐走来。
“谯大人。”
见是此人后,几名侍卫都松了口气,只随意的称呼了一声。
来者,名叫作谯周,乃是刘璋幕下师友从事。这谯周自幼醉心于读书和做学问,通读典籍,有“蜀中孔子”的美称。不过此人读书读得有点忘我,举止怪异,时常欣然独笑,因此常被同僚嘲笑,即使是这些侍婢,对他也敢心怀轻蔑,并无多少尊敬。
“州牧大人可在殿中?”
谯周并不介意这帮侍卫对他的轻怠,探着向殿中张望着问道。
“在的!大人直接进去就好!”侍卫随口回答一声,转身道一边闲聊去了。
刘璋哪想到有人突然入内,吃了一惊,赶紧手忙脚乱的拭干净眼泪,待到抬起头时,谯周已经来至阶下。
见是谯周,刘璋不悦之余又有些欣喜。
当初刘璋征辟谯周,乃是因谯氏是巴郡大姓,而且此人在蜀中以学问而闻名,故此强行将他召至幕下,也算是收买人心。
谯周刚进来,又有一人进来,原来是师友从事周群,字仲直,周家与谯家一样都是巴郡大姓,而且以研究周易占卜出名,向来为刘璋喜爱。
见二人一前一后进来,刘璋与刘循略微整理一下身上的衣服,问道:“二位前来不知有何事?”
周群与谯周对视一眼道:“主公,群夜来卜了一卦,,恐怕这成都……”
周群不敢在说下去了。
刘璋却是惨然一笑道:“你可是说成都即将不保?”
周群顿时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