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桑吉大叔在村民们的帮助下,将女儿按照藏族传统丧葬法进行了天葬。
清晨,洛桑他们随着尼玛代瓦的村民一起赶往雪山脚下的土坡上,远远的看见了一个较大的乱石林立的场地,那是尼玛代瓦的天葬台。
桑吉女儿的天葬仪式,就要在这里举行。桑吉女儿尸体用白色的经幡包裹的,由村民托着慢慢走向山坡。上坡上有两座当地常见的白塔,旁边站着两个祭葬师。
海螺号角响起,天空中秃鹫盘旋着聚拢,不多时,高大的秃鹫就落满天葬台。尼玛代瓦寺里派来的喇嘛诵经祈祷,祭葬师吹着海螺做成的号角,悲鸣而苍凉。
喂桑燃起的桑烟如同迷雾在天葬台上空缭绕,桑吉亲自向天空中撒着龙达,仿佛是为自己的女儿做最后的开路和践行。
那些秃鹫根本不怕人,在人群中穿来走去,偶尔相互追逐,鸣叫几声。
这意境让洛桑感到一丝难过,他坐在天葬台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晴朗的天际像一片瓦蓝的绸缎,几朵白云从雪山的半腰间飘过,就像是绣在这绸缎上的白色图案。
喇嘛和祭葬师念过经咒后,由专们从事解剖者将尸体肢解,和上糌粑,散开来让秃鹫啄食。
秃鹫在藏人的心中是一种神鸟,传说它能预知快死,在自己快要死去时,它会拼尽全力飞到最高,冲破大气层,将自己迸裂成丝丝碎片而亡。
传闻中神性的色彩与天葬中表现出来的“布施”的佛教教义相结合,让藏族的这种丧葬习俗显得更原始拙朴,充满诡密意味,也将他们对生死的姿态表现得更加彻底与决然。
天葬的核心是灵魂不灭和轮回往复,死亡只是不灭的灵魂与陈旧的躯体的分离,是异次空间的不同转化,所以并不伤悲,但洛桑还是感觉很失落,央金拉姆走过来,抚摸着洛桑的头顶,柔声道:“傻瓜,你看人的生命是有多脆弱,在我们还活着的时候,彼此要好好珍惜对方。”
洛桑点点头道:“我会的!”他拉着央金拉姆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昔日有佛祖割肉布施来喂鹰,而天葬,不就是拿身体来布施秃鹫吗?这应该是最尊贵的布施了吧?洛桑在想。
大乘佛教波罗蜜的最高境界就是舍身布施,让桑烟的迷雾洗涤死者的躯体,透过死亡的阴影,随着秃鹫来到天堂,光荣随同鹰鹫苍茫远去,最后化作虚无……
天葬仪式结束,贡布和黑子扶着桑吉从山坡上下来,一直送到了家里。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贡布只好说了句:“我说阿克啊,你也别太难过,我们五人都是你的儿女,等我们这次任务完成了,我们还会来尼玛代瓦看你老人家。”
桑吉老泪纵横,用满是老茧的双手,拉着贡布的手,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哎呀,小扎西啊,我这一辈子也没做过啥坏事,更没得罪过什么人,这到底是为什么?老天对我太不公平了……”说着又流出了泪水。
黑子擦着枪,说道:“阿克,你放心,只要让我抓住凶手,我一定亲手宰了他,替你报仇。”
洛桑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想:“从尸体的痕迹来看,桑吉女儿死前并没有遭受摧残和揉虐,绝不是jiān_shā,这明显是有人针对桑吉。”
转念一想,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桑吉这样一个老好人,怎么会有人杀他女儿呢?难道,这个杀手是冲自己一伙人来的?”
想到这里,洛桑不由得一身冷汗,要是这个假设成立,那么接下来的路,或许更难走,到底是谁呢?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拉着央金拉姆走出屋子,在院子中低声问道:“拉姆,你说这个凶手,会不会不是冲桑吉来的,而是冲我们来的?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央金拉姆点点头,道:“我也有这样的感觉,就拿那几个蚂蚁字来说,应该是有人故意用蔗糖水引诱蚂蚁做给我们看,这个人,会不会就是凶手?”
洛桑说道:“可我们去雪国浮屠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人跟我们过不去,还做这样一个案子,他们这到底是图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
央金拉姆道:“那就只有找到那个人,或者确切的说是那伙人,就知道答案了,可这个人是谁呢?”
洛桑看着央金拉姆的眼睛,欲言又止。
央金拉姆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怀疑是我哥哥央金嘉措干的?”
洛桑点点头,道:“寻找香巴拉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你再想想,除了他,还有谁知道我们要去雪国浮屠城?”
央金拉姆瑶瑶头,道:“应该再没人,但我可以肯定的说,不是我哥哥,我了解他,他人不坏,戾气也不重,他绝对不会这样做。”
洛桑深出一口气,道:“我也希望不是他,但是除了他,又有谁知道这件事?”
央金拉姆声音有点冰冷,道:“你是不是连我也要怀疑?”
洛桑苦笑了一下,说道:“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你想多了。”
央金拉姆道:“见到我哥哥了,我自然会问个清楚,要是他做的,别说是你们,我自己都不会放过他。你也不想想,他带着一大队武装人员,要是跟踪我们到尼玛代瓦,我们怎么会不发现呢?”
她顿了一顿,继续说:“就算是我们没有发现,那一队武装人员跑到村子中杀人,村民总能发现吧?我哥哥不学无术,怎么会知道尼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