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一早起来,云倾华便想梅园看看。
云府的三老爷喜梅,所以在云府西北方向的一块空地上,建了一座梅园,移了不少的梅树来养。冬日皑雪,正是赏梅的好时候。
梅,自古以来一直都是四君子之首。不但花瓣鲜泽,淡香优雅,更有一股傲然之气,不与百花争艳。而且意志坚硬,越是寒冷,开得越美。
云倾华穿了一身红衣,外披一件皎白的斗篷,宽大的帽子裹住了她的脑袋,只余下一张脸。素雅恬淡,不染纤尘,风姿卓卓,巧笑倩兮,屹立夺目。
前面的人看了一滞,只觉得她就像这梅一样,看着柔静,实则刚硬。
云倾华也见到了他,上前两步,盈盈见礼,“见过赵公子。”
“嗯,起来吧!你也是来赏梅的。”
‘来这里不是不是来赏梅的,难不成是来赏你的’……云倾华腹诽。“昨夜下了雪,所以想来看看,没想到赵公子也来了。”
这是她重生之后,第二次见他。
赵凉奕捻了一朵梅花,道“这梅花,开得还不错。”
云倾华只有十三岁,站在十七岁的他身边,也刚到他的腋窝处。“平阳城最美的梅花,就数光明寺。可惜,没有机会看看。”
赵凉奕却是以为她的是她的身体不好,于是歉意道“那夜的事,对不起。害你无法长福,是我的过错。”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命里带劫,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公子放心,那夜之事,倾华忘了,以后也不会提只字片言。”
刚醒来那会,她也恨赵凉奕,恨他废了她大半条命,恨他欺骗了她一生,让她含恨而终。
可是后来,也慢慢想明白了,他是她命里的劫,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会因为他废了大半条命。
还有昨晚那个梦,梦里她已经死了,赵凉奕却抱着她的尸体,绝望悲凉的神情不会是假。也许前世,他也的确是爱她的吧!因为爱她,所以骗她她就是他的妻。
有时候,欺骗何尝不是爱。
如今,她重生了,赵凉奕还是赵凉奕。可今世的他与前世没有任何关系,她又何必执着于前世的恨,而迁怒于今世的他。
只要今世,他们没有任何瓜葛就好。
赵凉奕惊讶于她态度的变化,上次见面,她还是满腔怒火,强忍恨意。
这才刚过几天,她就像污水沉淀之后的清澈,对他完全没有了怨念。而且还出这样仿若看淡一切红尘的话来。
“云大姐的见识果真异于常人。云大姐胸怀坦荡,凉奕本不该有所保留。但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不能相告,还望大姐不要误会。”
‘我可不想再打听你的什么事情,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他们也没熟到事事相告的地步。云倾华岔开话题道“看这天,怕是又要下雪了。”
“的确是要下雪了,不如早些回吧!”赵凉奕道。他也知道她是故意岔开话题。
“也好。”
两人一同走出了梅园,天边的颜色,更深了一层。
路上,赵凉奕问道“听云大人,大姐擅长作画,不知改日可否有幸一览佳作?”他也是喜画懂画之人,对知音自然感兴趣。
云倾华淡淡道“不过是女孩子随意涂鸦罢了,上不了台面。公子可别抱太大的希望才好,以免到时候公子觉得家父是在夸大其词。”
“凉奕并不这么认为,令尊曾是殿前试员,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姐的画好,那绝对不是虚言。”
“自家女儿,自然是什么都好。公子怕是会错意了。”
赵凉奕还是坚持,“是不是会错意,那也得看了之后才知道。等有空时,凉奕邀姐赏鉴画作,到时姐可不要推辞。”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又一同往前走,到了‘福瑞安康’石门下,两人分走。云倾华进入内院,赵凉奕则沿着回廊,经过浮石亭,回了如意苑。
平川在身后不解地道“少爷,这云大姐变得还真是够快的,上次还一副要吃了我们的样子,这一次怎么这么平静?”
赵凉奕边往前走,边道“也许,真是如她所的,看开了吧!”
“平川可不这么认为,女人心海底针,谁知道她这是不是装的?回头就对爷报仇。我呢,爷你今天梅园了,她也跟着梅园,原来是早得了消息。这女人,果然是不简单。”
平川越想,越觉得这事很可疑。
谁想,云倾华今日梅园完全是临时起意,她要是知道赵凉奕在那里,还不会呢!
赵凉奕道“行了,有问题没问题你不是知道吗?”
一到这个平川就郁闷,他这两天晚上都躲在人家房梁上看着一屋子睡的女人,就怕那个无赖霸王玩心大起,把一屋子的人都吊起来。那画面可真是壮观,云府肯定人仰马翻。
“不过少爷,世子爷竟然把玉露膏送给云大姐,还是什么聘礼。这世子爷什么时候跟云大姐定亲了?”
赵凉奕白了他一眼,“你见他什么时候过真话的。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他要找的丫鬟,竟然是云大姐。”甚至为了她,竟然来跟他讨要玉露膏。
“爷,你,世子爷不会是真的喜欢上做云大姐了吧?”
赵凉奕摇头,“喜欢到不至于,可能是觉得这云大姐与其他的姑娘不同,觉得有趣罢了。”
“这世子爷也真是奇怪,对谁感兴趣不好,偏对一个病秧子感兴趣,他最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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