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内,把酒言欢。
“父王,夜已深,父王早些歇息?”公子无亏请示道。
齐王犹豫了一下,突然有些不舍,想与这个孩子再说一会儿话,“不急。”
公子无亏闻言便为齐王倒了酒,父子俩第一次饮酒畅谈,觥筹交错间,齐王逐渐微醺,却渐渐开始喜欢这个孩子,对政事独特的见解,军事布防、天下局势分析都非常独到,甚是欢喜,暗自懊恼为何之前对他有那么大的偏见?若说缺点,便是这孩子性子固执了些。
“父王,儿臣扶您回去休息吧?”公子无亏见齐王确实醉了,便说道。
“嗯。”确实乏累了,便起身准备离开,身子竟然摇晃了一下,险些趴在桌子上睡了。
公子无亏手快,一把扶住了齐王,这样子自己走回寝宫是不可能了,他又扫了一眼身边的宫人,年纪与父王差不多大,背着父王又恐体力不支,而如果这时找轿辇又恐父王受凉,寝宫距离这里也不算远,索性躬身背起齐王。
随身侍奉的宫人会权见此情景急忙说道,“使不得三殿下,这样的事情老奴做便好了。”
公子无亏笑,会权待自己很好,他小的时候会权见他可怜,常常塞给他一些吃的,他是个知恩图报之人,“领路吧。”
会权在心里暗暗佩服这个皇子,看得出来这个皇子并不是想讨好这个至尊皇帝才背起他,此时帝王昏睡,讨好也记不得,这个皇子不过是在帮助他的年迈父亲罢了。
到了寝宫,安排齐王躺下,公子无亏方才离开。
公子无亏前脚刚离开,已经昏睡的老人便睁眼起身了,连会权都吓了一跳,“陛……陛下!”
“给寡人倒杯茶。”
“是。”会权领命,心说,老狐狸啊老狐狸,真真的老狐狸。
很快就端来了温茶,齐王一饮而尽,苍老的容颜,略带忧伤的眼神看着眼前的空茶杯,三哥,若我当初也是如此胸怀,我们今天会阴阳两隔吗?
公子无亏安抚好父王,天色已经很晚了。
弦月当空,清风拂面,他站在那里,一时间竟好似回到少年时,他少年时有阵子常常带着泓忆到这个地方玩耍,泓忆虽然比他大,是他二哥,但是泓忆体弱,在淘气这方面不及他,这里晚上守卫的士兵较少,又很安静,小蛐蛐之类的东西比较多,那时他以为他终于有朋友陪他玩了。
那个年纪哪有什么地位之分,把他们分开的,不过是那些眼里只有权势的大人罢了。
他终究没有选择回府,而是去见了二殿下公子无悔。
宫人引路,走了很久才走到一处偏僻的宫殿,这里萧条枯寂,已经靠近冷宫了。
公子无亏突然有些难以名状的感觉,公子无悔一生都尊贵而优越,何时过过这样的生活。
他走在庭院门口处,守卫的人也不多,宫人开了门,他便抬步走进这个破败的院落。
院中站着一个人,正仰望着星空,负手而立,赤着脚,面容却是极其平静,好似仍站在自己的豪华宫殿中。
公子无悔偏瘦,很高,双目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墨发长长的随意的垂在身后,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竟然如一幅画一般。
公子无悔自小便擅长韵律,为人温润有礼,不似他,总是冷漠待人。
那赤脚的人听见声音,便转过头来,见是他显然有些意外,于是笑道,“稀客啊,三弟。”
公子无亏有礼地应道,“二哥好兴致。”
公子无悔闻言哈哈大笑,“睡不着便出来站一会儿,想想自己到底输在哪了,也好总结一下,以便下一次再战。”
公子无亏被他的坦白逗笑了,“二哥,我带了你最爱的酒,我们喝两杯?”
公子无悔明显眼前一亮,“还是三弟好啊,小时候给哥哥带小玩意,长大了给哥哥带酒,在这里没有乐器也就罢了,竟然也没有酒,真是要了我命了。”
公子无亏浅浅地笑了一下。
两个人走到院中的石桌旁,桌子上有一些脏东西,公子无悔随手一扫,也不管袖子脏不脏,随性之极。
两个人落坐在石桌旁,一人一坛酒,就这样喝了起来。
公子无悔笑道,“三弟啊,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两个偷偷跑去玩?那是我童年最美好的回忆,直到……二哥当时没有保护你,一直后悔至今。”
“那时候,我以为在这个冰冷的皇宫里,终于有朋友了。”公子无亏也叹道,“往事已矣,二哥不必介怀。”
公子无悔看着这个弟弟,公子无亏这个人他从来都看不懂,那次逼迫仲孙怡月王叔捐献粮草一事,完全是弄不明白他这么做的好处在哪里,惹了一身腥,又多了一个敌人,可是,这个人偏偏就不是冲动的人,那他来此地还带了酒是什么意思呢?“三弟,我败了,你来,是看我笑话的吧?”
公子无亏嘴角上翘,冷冷的,异色的双眸在这个月光下显得诡魅,诡魅里透着几分真诚,“二哥,你没有败,我也没有胜。是你逼我太急了我才出手,否则事情也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他生平很少解释什么,这倒是极为罕见的解释。
这又是什么意思?胜也胜了,还要过来讨论谁对谁错?“自古成王败寇,三弟想说什么便说罢!”
他不相信自己,自己也不意外,很少能有人相信自己,“那个位置我也不想要,二哥喜欢尽管拿去便是,我刚刚已经去见了父王,拒了太子之位。明日二哥应该就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