粪桶没了,可马上又有麻袋盖住了头。
杜淮明白他们为什么盖麻袋……
因为接下来的棍棒,都落在了他的脸上。
下手的人毫不客气,一棍接一棍,杜淮哭喊着在地上打滚。
“爹爹啊……亲娘啊……”
声音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可他叫得这么凄惨,也根本没有人理他。
杜淮也不知有多少个人在揍他,他只觉得自己满眼都是金星。
“不要、不要再打了……”
他哭求着。
可是棍棒还是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头上,杜淮疼得在地上扭来滚去。
“别、别打了……”
他麻袋里的脸上除了那些恶心的东西,还有鼻涕眼泪。
“啊啊……”
叫了好几声,他自己“砰——”地一记狠狠撞上了一根树的树墩。
他强撑着才没有晕过去。
等他觉得清醒了些,好像打他的人突然消失了,他听到了四周的脚步声。
“什么声音,好像是杜二郎的声音……”
“杜兄,杜兄,杜兄?”
声音越来越近。
杜淮“哇”地哭喊了一声。
“二郎在这里!”
他感到有人匆忙把自己扶起来,头上的麻袋被拿开,杜淮流着眼泪呜呜地哭着,终于能透过一丝缝隙看清眼前这些人了。
周毓白和周毓琛目瞪口呆,眼前这个臭不可闻满身屎尿的人就是才消失半盏茶功夫的杜淮?
周毓琛倒还好,周毓白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二郎、二郎你、你怎么会这样……”
被杜淮称为“张兄”的青年学子忙掏出手帕给杜淮,他揪住了杜淮唯一一个干净的衣角,强忍住呕吐的yù_wàng。
他可不想这些秽物玷污了自己高洁的身体。
杜淮边嚎哭,边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东西,样子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周毓琛看了一眼看好戏的齐昭若,说道:“还不快去叫人。”
齐昭若撇撇嘴,走开了。
那里杜淮一下就扑到周毓琛和周毓白两人跟前,哀嚎道:
“求两位郎君给我做主……”
他这是哪里学来的腔调?
周毓白不着痕迹地往后退半步,避免杜淮抓住自己的衣摆。
“杜二郎,你且起来,这件事,我们必然会帮你讨个公道。”周毓琛倒是比较好说话,忙示意身边的侍卫把他扶起来。
咦?什么时候出现的侍卫?
在场的人都很茫然,刚刚都没看见的啊。
有道童仓皇赶来,看见杜淮这满身屎尿,哭爹喊娘的样子也是脸越来越黑。
他想到刚刚师弟和他说,师父准备要倒的马桶被偷了……
他还怪师弟睡迷糊了,怎么可能有人偷马桶?
哦,原来是来这儿了。
“杜施主,请您快这里请……”
道童忙上去请杜淮。
杜淮却还没个完,一个劲儿要和周毓琛说话:
“六郎,求您了,那起子贼人将我一顿乱打,怕是断了骨头了……”
周毓白背靠着一棵树微笑,看着周毓琛正不断在蹙眉。
也是,杜淮这满脸满嘴的,都是那味儿,闻着真够呛的,得亏周毓琛受得了。
不过还真是,谁这么缺德,竟然这么对付他……
可是好有意思,很久没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不知道是谁做的,他不禁想,这人也一定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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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傅念君屋子里却是笑作一团。
“娘子,他真是哭爹喊娘的……”芳竹捂着肚子笑。
傅念君也没错过这幕好戏,但是她只站着远远地看,得手了就带着两个丫头回来。
“好了。”傅念君说道:“他们肯定是要查的,咱们要准备好。”
芳竹和仪兰点点头,“娘子就放心吧!”
等杜淮终于收拾干净以后,众人看出来他确实没有骗人,满头满脸都是伤,青一块紫一块的,看来对方果真没有手下留情。
杜淮见到周毓琛周毓白就像见到了亲爹娘:
“六郎、七郎……”
“打住!”周毓白抬手打断他,无奈道:“今日会向你动手的一定是这里的香客,这好办,我们已经叫人把守住出口,都去认一认就是了,杜二郎,别人和你无冤无仇的总不会下这么大狠手吧?”
杜淮一噎,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想不起来。
他能和谁结这样的梁子,他爹爹是三司里的重臣,谁不卖几分面子?
“两位郎君,找到了打杜家郎君的棒子。”突然有个护卫说道。
众人往外看去,杜淮一阵心惊。
“是在万寿观柴房里挑的,卑职去问过守柴房的小道童,他说今日往来人多,他被调去厨房做事,柴房里并没有人守。”
“嗯。”周毓白应了声,“去打过招呼了吗?我们可以去认认人吗?”
“是。宣明道长立刻就到。”
在今日这个最忙的时候,张天师的亲徒宣明道长还亲自过来接待他们,是因为周毓琛和周毓白亮了身份。
宣明道长约莫三十来岁年纪,看到杜淮脸上的伤也有些微微诧异。
“在此处,竟有人下此狠手?”
周毓白笑道:“可见也不是很尊重道法的,有劳道长带路了。”
登记在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有些是女眷,宣明道长还会特意提醒,好在他面子大,也没有人不配合。有些胆子大的女眷,若是先见到了周毓白周毓琛这两个俊朗郎君,还会微微地红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