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回还有什么?
探春低了半天头,方才无力地继续问:“可还有别的?”
沈嬷嬷迟疑了一瞬,方低声道:“才进宫的小主们多有说话不防头的。前年奴婢听见有人说,前几年有过一位杭州知府,跟贵府先姑老爷林探花不仅是苏州同乡,还是同科,后来因事没了。他家只留下了一个女儿,自幼体弱多病,性子怪癖。偌大的家业没守住,身入空门都未得躲过,直到前年上了京……”
探春的神情微微一凝。
这是在说——妙玉?
沈嬷嬷看着她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明白过来,轻轻喟叹,续道:“后来才听说,这位姑娘进了贵府。此事虽然没什么人在意,但却惊动了上皇和太后。奴婢有一回去太后宫里送东西,听见两位嬷嬷议论,说是一个姑子而已,怎么能让上皇跟太后动了肝火……”
探春垂眸,半天方摇头道:“这个人,我说不上话。须得慢谋。嬷嬷可知道,她家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么?”
沈嬷嬷却不肯直说:“只知道她家的古董,当年在江南道上是出了名儿的珍稀。她父亲在世时,还曾经把家里珍藏的一只两汉时的铜鼎给上皇贺寿,很是鼓噪了一阵子。”
探春忽然想起冯家开在忠顺王府旁边的古董铺子,轻轻地从鼻子里笑了出来:“原来如此。”
沈嬷嬷见她竟没有任何惧怕,反而斗志满满的样子,只得委婉劝道:“府上正是好时候,犯不上树这没紧要的敌。奴婢听说那位宝二爷前些日子刚挨了贾员外郎一顿教训,可不就也是为了这样没紧要的事情么?”
探春挑眉:“怎么?连这样的事情,宫里都知道么?”
沈嬷嬷道:“太后娘娘长日无聊,又不像上皇有的是玩意儿,自然是天天打探着各家的新闻故事儿解闷儿。府上人口多,事情也多,贾娘娘又被两宫看在眼里,奴婢们自然也就知道得多一些。”
事情多?两宫都看在眼里?
这是在说荣宁二府实际上就是个筛子么?!
探春哭笑不得,索性问道:“嬷嬷还听说了什么,一并都告诉我罢!”
沈嬷嬷拿了帕子沾额上的汗:“也并没有多少了。左不过就是宁国府里贾将军很是疼爱去了的儿媳,荣国府里承爵的长房夫妇两个实在庸常,只得连正堂带中馈,一并交给了大小王氏照管……最新的,就是三姑娘你极为出色,嫡母那样厉害都压不住,由得姑娘在外头大出风头……”
探春扶额:“我凡出门都躲着大家走路,怎么还说我出风头?我这要是还算了出风头,薛大姑娘呢?又怎么说?”
一向都板着脸的沈嬷嬷难得含了一丝嘲讽在嘴角:“薛大姑娘没人说。大家都是暗暗地互相警告,万万不能请了她进门,须知请神容易送神难。”
探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连点头:“这个话极有道理!”
正说着,外头待书叩门:“姑娘,林姑娘打发人来请您过去一趟。”
探春答应一声,笑向沈嬷嬷问道:“嬷嬷是跟我过去看看林姐姐呢?还是在家歇歇?福嬷嬷那里想必已经得了今天咱们闹了一场的信儿,不如嬷嬷等几日再跟我出门罢?”
沈嬷嬷想了想,却道:“不妨事。许嬷嬷一直惦记林家姑娘,奴婢倒是很想替她去瞧瞧。”
探春自然不会有异议,一起去看林黛玉。
原来是为了宝玉又不搬了,黛玉想打听为什么。探春却不好当着沈嬷嬷的面儿把实情直白地说出来,只好含混地表示贾政和贾母之间有些误会,如今已经解开,自然也就不会把对宝玉的规划半中间改掉。
自此,沈嬷嬷倒是跟福嬷嬷似的,开始在探春身边跟进跟出。只是她在宫里多年训导宫女养出来的习惯,脸上总是没有任何表情。众人都隐隐约约听说了她规矩大,很是跟探春怄了一回气,看她这样子,都以为她仍旧在与探春赌气,寸步不离乃是为了捉探春的错儿。
惜春悄悄地拉了探春,给她出主意:“不然,咱们想个法子,让她狠狠地得罪老太太一回,便是皇后娘娘,也不好意思让她继续留在咱家的。”
探春笑着去刮她的鼻子:“万万别让人听见这话。不然,好妹妹,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李纨冷眼旁观,看出了一些端倪,私下里问探春:“这沈嬷嬷和福嬷嬷在宫里不是一边的罢?当着福嬷嬷的时候,我看她瞧外冷峻。偏一转眼,瞧着林丫头又格外慈祥。”
探春拉着她笑:“咱家最明白的人,乃是大嫂子!”
李纨捏着她的脸咬牙笑道:“宫里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儿,你可千万小心些。这两个人咱们家都得罪不起,皇后娘娘可不是摆设。”
元妃也忽然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情好似在宫里已经成了所有人的谈资,委实忍不下了,寻了个机会,跟皇帝抱怨:“非得赐给我妹妹教导嬷嬷,我还当是好意。可是您瞧瞧,这满宫里都在议论我们家小爷姑娘。这成个什么体统?哪怕是把我叫过去跪磁瓦子呢!”
皇帝也觉得皇后有些太过分了,琢磨了两天,忽然赏了贾政体面,点了他的学差,让他出去巡视一下两江两湖安徽江西的学政,极是温和地勉励:“你是最循规蹈矩的。这回的差事办得好,回来就调礼部吧。毕竟是个正经读书人。”
贾政喜极而泣,山呼万岁,又依照规矩去了东宫一趟,方擦着眼泪出了宫。
高弘这边紧跟着就派了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