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奂背对宁朝来站在窗边,道,
“如果是为了刚才的事,我承认,是我失态,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但你要离开将军府,宁朝来,在我点头之前,这不可能。”
语气中带有示弱,但又不容反驳。
“那也没什么不好,只要太叔将军再不踏进这房中一步,我会继续住在将军府,住一辈子都成。”
宁朝来以退为进。
不能彻底摆脱太叔奂,但也不能事事受限于太叔奂。
太叔奂回头看着宁朝来。
宁朝来又变了,不再那么强硬固执,嗜血中又带了柔软,经历那么多事,她不会轻易放下仇恨的,可她,最近连报仇都不似之前殷切了。
宁朝来的改变,必然是与乌氏小楼有关的。
太叔奂坐到软榻上,问,“朝来,说吧,乌氏小楼承诺给你什么?”
“平安喜乐。”宁朝来笑答,眼里满满都是满足。
短短相视一眼的时间,太叔奂从确定宁朝来不喜欢乌氏小楼到不确定,再由不确定到确定,确定宁朝来喜欢乌氏小楼。
不是太叔奂胡思乱想,只是他从来不相信宁朝来喜欢他,所以也不相信宁朝来喜欢过他。
喜欢尚且没有,哪里来的喜欢过。
宁朝来的心里,最重要的是柳兰与徐少桥,现在,多了一个乌氏小楼。
不管在意多少人,宁朝来的心里,总是没有太叔奂。
难怪,她的唇与她的心一样,冷得没有温度。
启娘站在门外,道,“太叔将军,宫里来了一位公公,说是陛下请太叔将军进宫一趟。”
太叔奂自嘲的笑了笑,一言不发走出房间。
启娘进屋,摸了摸宁朝来的手,拿出一件大氅给宁朝来披上。
“启娘,”宁朝来默了默,道,“这段时间,紫竹楼的事交给泠令打理,你寸步不离的跟在我身边吧。”
若是有启娘陪同,方才那样尴尬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启娘点头,宁朝来要她如何,她就如何。
“公子,你以前也与太叔将军一样,不确定对方的真心吧?”
都是不确定的,以前是宁朝来不算多太叔奂对她有没有感情,如今是太叔奂不确定宁朝来对他有没有感情。
爱得多的一方,更为如履薄冰,走得轻了,怕来不及走到彼岸,走得重了,怕失在当下。
“。”宁朝来道。
启娘摇着头推来轮椅。
府门被叩响,一下一下,不缓不急,不轻不重,很是耐心。
贺赖开门,启娘的脸蓦地闯入眼中,启娘身后的台阶下方,宁朝来坐在轮椅上,手里撑着把墨色纸伞,眸子清明。
乌氏小楼为了宁朝来,不惜断了他的一只手臂,贺赖对宁朝来,不是不怨,也曾恨过,可看着眼前的人,他却恨不起来。
这女子,执拗起来,是铜,刀枪不入,平静起来,是水,
柔情备至。世间女子的动人之处,在她身上体现得恰到好处。
乌氏小楼对宁朝来念念不忘,绝不是一时兴起。
贺赖道,“女公子请进。”
院中还是那片花,色彩缤纷,芳香馥郁。
乌氏小楼听到轮椅声,迎了出来,见宁朝来对着院中的花出神,不由失笑,
“朝来到底是爱花之人,时隔五年,再来这个院中,最先看到的,还是花。”
淡淡的茶香扑鼻而来,宁朝来轻笑,“不是我看到了花,是花自己闯入了我眼里。王子闲情逸致,是在煮茗。”
启娘将伞上的雪花抖落,收了放到一边。
乌氏小楼笑着将宁朝来推进房中。
房中火炉备足,一进去,暖意由脚底往上。
乌氏小楼伸手去解宁朝来的大氅,宁朝来直接起身,避开乌氏小楼的手,一把将大氅取下,放在轮椅上。
“朝来只在外人面前是瘫子。”宁朝来笑道。
一句话说得乌氏小楼眉开眼笑,没有什么能比宁朝来说他不是外人更能让他高兴。
不是外人,确实不是外人。
宁朝来坐到软榻上,望着桌上煮沸的香茗,深深吸了吸鼻子,道,
“王子这茗,是不是煮得老了些?”
乌氏小楼听罢一愣,却见宁朝来已经伸手倒了一杯,放到唇边。
“既是煮老了,不喝也罢。”乌氏小楼握住宁朝来手里的杯子,面上微不自然。
宁朝来拉开乌氏小楼的手,笑道,“能喝到王子第一次煮的茗,可是幸事,若不喝,岂不可惜。”
“你怎知道是我第一次煮茗?”乌氏小楼眉眼含笑。
宁朝来抿唇笑笑,轻声道,“猜的。”
确实是猜的。
乌氏小楼愉悦的扬唇,坐到宁朝来对面。等宁朝来抿了一口,急忙问,
“味道如何?”
宁朝来口味挑剔,味道一般的东西,是入不得她口的。
宁朝来却说,“煮老了一分,味道更为醇厚,极好。”
乌氏小楼像个受了夸奖的孩子,羞涩得红了脸。
呢喃道,“朝来若有空,
便来教教我也是极好。”
乌氏小楼想要的,是大汉的天下,可每次见了宁朝来,他都等不及想将宁朝来带去匈奴。
匈奴没有太叔奂,没有徐少桥,没有阻拦他与宁朝来的一切烦心事,他可以每天都与宁朝来待在一处,煮茶,品茗,看书,听曲儿……
简单的幸福,让乌氏小楼想要放下野心,安安生生做匈奴的王子,宁朝来的夫君。
真的,只要宁朝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