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未等说完,先站起来拦道:“我不来,别算我。这竟是捉弄我呢!”贾蔷也站起来,推他坐下,笑道:“怕什么?不过是玩罢了,没事。难得如今咱们否极泰来,应该高兴才是,你就算醉了这么一回,也是无碍的。”
安琪听了只得坐下。
贾琛冲着安琪和贾蔷二人微微一笑,却只是端着酒杯喝酒。
蒋玉菡忙将他摁住,笑道:“你别急着喝,自然有你喝的时候。”
安琪和贾蔷听见,瞧着贾琛的情态,心里也知他还未能放下。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好意思起来。
宝玉拿着筷子敲了敲菜碟,笑道:“听我的,听我的!”
众人笑道:“你说罢!”
宝玉说道:“女儿悲,青春已大守空闺。女儿愁,悔教夫婿觅封侯。女儿喜,对镜晨妆颜色美。女儿乐,秋千架上春衫薄。”
众人听了,都道:“说得有理。”
又听贾宝玉唱道:“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隐隐,流不断的绿水悠悠。”
唱完,大家齐声喝彩。宝玉饮了门杯,便拈起一片梨来,说道:“雨打梨花深闭门。”完了令。
下该冯紫英,说道:“女儿悲,儿夫染病在垂危。女儿愁,大风吹倒梳妆楼。女儿喜,头胎养了双生子。女儿乐,私向花园掏蟋蟀。”说毕,端起酒来,唱道:“你是个可人,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地里细打听,才知道我疼你不疼!唱完,饮了门杯,说道:“鸡声茅店月。”
令完,下该贾蔷。
贾蔷便说道:“女儿悲,将来终身指靠谁?女儿愁,妈妈打骂何时休!女儿喜,情郎不舍还家里。女儿乐,住了箫管弄弦索。”说完,便唱道:”荳蔻开花三月三,一个虫儿往里钻。钻了半日不得进去,爬到花儿上打秋千。肉儿小心肝,我不开了你怎么钻?唱毕,饮了门杯,说道:“桃之夭夭。”
令完了,下该安琪。
安琪起身道:“这个我可是不会了,我自行罚酒罢。”
贾琛忙笑道:“其实我也不会,倒是跟着你一并罚了罢。”
蒋玉菡不知他三人的情况,因而笑道:“你们两个也没意思。既然蔷兄弟尚且作了出来,嫂子你也应该随便作一个才是。琛哥儿就更是不对了!嫂子作不出来要罚酒,你也随着她,这可就不好了!”
贾蔷、安琪、贾琛三人听了,都尴尬得通红了脸。
宝玉忙道:“哎呀,要死了,要死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呢!要罚酒!”说罢,端起一杯酒便朝蒋玉菡嘴里灌。
蒋玉菡无法只得喝了下去,笑道:“今日高兴,我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安琪不悦道:“可没有你这么开玩笑的!我可不能就此饶过你,否则我也不活了!”
蒋玉菡呵呵一笑:“我不过是仗着蔷兄弟素来待你不错,想着以往你也曾经女扮男装跟咱们在紫英家中一起喝过酒呢,因此才如此说笑,否则一般人,我也是不敢这么开玩笑呢。”
因提起了冯紫英家中喝酒一事,安琪和贾琛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往日之事,两人四目相对之际,不觉有些感伤和感慨。
宝玉又想起了当初在冯紫英家中喝酒,如今却又少了他和薛蟠、柳湘莲,一时间感伤不已,不觉红了双眼,鼻子一酸,落下了泪来。
贾蔷见了,忙劝道:“如今本是应该高兴的日子,怎么好好的大家又哭了起来?快别这样,不然一会儿大家都要跟着你难过了。”
贾琛强颜欢笑道:“说起来,都要怪蒋玉菡,好好的又要翻旧账出来。看几时才有女子能够管住你的嘴巴!”
蒋玉菡嘿嘿一笑,道:“我倒忘了告诉你们,几个月前,我已经买了一个小娘子。”
众人听了,便问:“想必那女子定是美若天仙罢,否则如何能够管得住你。”
蒋玉菡转身向宝玉说:“若说起我与我家娘子的相遇,倒是多亏了你呢。”
宝玉不解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
蒋玉菡笑道:“之前,我不是送了你一条大红汗巾么?”
宝玉点头道:“确有此事,那又如何呢?”
蒋玉菡笑道:“那日我从忠顺王府出来后,巧遇官府在卖丫鬟,想着自己如今是自由之身,也该买一二个丫鬟服侍,或过些平淡的夫妻生活。不想竟见到了其中一个白净高挑的丫鬟,腰间竟系着一根当年我送给你的一模一样的汗巾!”
宝玉听了这话,当时便愣住了。
又听蒋玉菡笑道:“我于是将那姑娘买了回家,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竟然是曾经贾府的丫鬟,而且还服侍过你一场呢。”
宝玉顿时如同晴天霹雳,半晌才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袭人。”蒋玉菡道,“你还记得么?”
宝玉点了点头,道:“自然记得,不敢忘记!”
蒋玉菡见他的言行也些异常,不禁好奇问道:“你这话可有些奇怪呢。是什么意思啊?”
安琪忙打圆场道:“宝玉的意思,不过是说袭人曾经是他的贴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