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过得很快,正月十五几乎是说到就到,这段日子里,张德才出奇的积极,忙里忙外的,在纸坊里到处忙活,寸步不离的跟着金大山,虽然六月是顶着纸神转世的名头,可是在张德才的眼里,可没有觉得六月有什么出奇的。
毕竟看过六月那一年的表现,就六月原来的那副样子,说是纸神转世,打死张德才,张德才也不会相信。
所以在张德才的眼里,那也就是个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的误会,什么纸神转世,也就是一个毛孩子被大家传颂,内里就是金大山借着这次的女儿的名声做文章,想要金家纸坊出名。
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在齐云镇那是什么都有可能出现的恶,为了名声,为了钱财,多少人打破头的挖空心思想褶,就是为了一夜暴富。
谁也不愿意碌碌无为,谁也渴望功成名就。
在张德才的眼里,金大山也是这工于心计中的一个,不过金大山的更加诡谲,城府更加隐藏的深一些,外表忠厚,内里却包藏心机,最让人防不胜防。
张德才暗暗欢喜,这一次只要做成了,那可是足足五百两银子,足够自己买几十亩的田地,置办一处宅院,家里的小子该成亲了,这些就都有了,也算的上是富户!
四帖细边纸已经做出来了,按照张德才告诉的纸药方子,几乎一次就成浆,浆子通透,捞浆张德才捞不了,是因为四帖细边纸因为宽度,是需要四个人捞浆的,可是足够捞浆经验的人却不够,一旦捞不好浆,就前功尽弃。
张德才也急出了一身的汗,就差这最后一步,功亏一篑的话,谁也不甘心。
最后捞浆的时候,还是六月站出来说话了。
“我捞吧!”
张德才看了看六月,小姑娘还是那个小姑娘,但是似乎有些不同了。
疑问的看着金大山。
这里是金大山说了算,反正张德才自己做不来。
四帖相比则,怎么可能一个人捞浆。
还是一个七岁的小姑娘,简直开玩笑。
张德才不说话,有点儿看笑话的心态。
金大山竟然连问一下都没有,就点点头。
一帮子的人竟然都闪到了一边,看着六月。
张德才心里暗暗称奇,这还真怪了。
这些人哪里来的自信啊。
这么相信这个小姑娘。
那是一个小姑娘啊?
六月挽起袖子,把围裙系好,这件围裙是李氏特意专门为了六月做的,就是为了六月的身量,纸坊里的都是大号的,六月穿上像是被埋在了衣服里,都要找不到人了。
站在了浆池边,挽起裤脚,露出了洁白的小腿,金大山有点儿不满,但是没有说话。
纸坊不让女人进是有缘由的,这纸坊里坦胸露背的时候是不少的,女人在里面麻烦。
细小的手臂拿起竹帘子,这是捞浆的必备神器,当然四帖细边纸的竹帘是新定做的,就是为了这个宽度。
手臂一摆,竹帘子沉到了浆液里,一挥一收,竹帘子就稳稳地出水。
行云流水般利落,单薄的身影和巨大的竹帘子相辉映,成为了巨大的反差,没人嬉笑,那带着光影的动作,一刻不停,像是一道重影的光影,没有人看得清楚,只能模糊的看到不断的扬起落下,巨大的竹帘子弹指之间竟然轻盈的像是薄纱。
张德才傻眼了。
他也看不清楚,即使看不清楚,也不会妨碍张德才看到那一摞摞正在高大起来的纸跺。
心里一抖,张德才不可置信的猜想,难道真的有纸神转世一说。
拼命的摇摇头,张德才告诉自己,不会,绝对不会,自己可是跟那人保证过,金六月就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小娘子,绝对跟纸神扯不上关系。
要是那人知道金六月这么厉害,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张德才打了一个寒战。
不行!
绝对不行!
张德才眼底深处狠毒的目光盯着六月的身影,久久不散。
在两道夹墙之间,一张张的四帖细边纸出品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一张张的洁白如雪的四帖细边纸,金大山都有些手抖,这可是四帖细边纸啊!
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见过,不,见过一次,是十年前的齐云镇,也有一次四帖细边纸的出现,那是多少名家喜欢作画书写的纸张,纸张雪白,质地细腻,书画墨渍不晕染,不落底,是最上乘的书写纸张。
可以用一两黄金一寸纸来形容的纸贵。
这也可以重现在金家纸坊,这简直就是奇闻。
金大山叹息,也许一辈子看到一次,亲手做成功一次就足以了却一次心愿。
张德才不自觉的走上前去,轻轻的抚摸纸张,纸面细腻,入手细滑柔软,还有韧性,纸张厚薄均匀,几乎一张张都是一个厚度,这个小娘子还真的有本事。
一个人捞浆四帖细边纸,那就是四个纸匠师傅的活儿,一个人干了。
金大山真是狗屎运啊。
不过过了今天,金大山你要是还能笑出来,老子跟你的姓氏。
金大山颤抖着手指,问六月:“这真是四帖细边纸?”
六月点点头。
“爹,是。”
预想的激动的不成调的话没听到,金大山扑通一声晕倒了。
六月蹙眉,要不要这么夸张啊!老爹。
一家子手忙脚乱的把金大山抬进去堂屋休息,剩下的人开始收拾。
六月吩咐十八和十三轮流值守在四帖细边纸的跟前,这可是明天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