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尾随舒伯周直到了山顶的一所破庙上空,才拉近了距离,足以看清他的形状,他踏在剑上,一袭粗布长衫倒是与道家的御剑术不大相符,看去有些奇怪。
她踏过破庙的屋脊,踩在青瓦砖上,前面舒伯周看去沉着冷静的样子,见她逼近竟半分没有慌乱。有什么地方不大对,他手上拿着的的确是木兰刺没错,可就带着那把剑在她洞前的结界戳上一戳,又是为了什么?她又想到桑梓树下的那一方绢帕,青白色的,像极了一个人。她脚下风势渐趋缓慢,在屋脊上跺了两步,调转了手势,转身便往回飞去。
不过是一把剑,没了百十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半刻,她轻笑,竟然是为了沈楚,白木嗬白木,你便永远只能与道士为伴吗?
她双手结印,加快了速度,耳畔风声愈盛,洞中河童在闭关,那个离意又没什么本事,白木若是劫走了沈楚,仅两颗珠子如何能要挟住她?
果然如她所料,树下的绢帕早已不知所踪,她就知道,必是白木无疑了。
她幻身闪进洞中,在密室前现了身,离意额上贴了张浅黄色的符纸,歪倒在门口石壁旁,她挥手将符纸飞起,燃了火烧的干净。再往里进,第一眼看去左起第二间屋子,见到一切完好她心下大惊,赶忙朝右看去,白木她竟然进了那间吗,那里面,那里面是……
下一瞬她已经化作一道红光窜了进去,果然白木坐在床前,她的一双手将将要触上他的脸。
她怎么哭了?
“冯业平,原来你在这里。”
她说什么,冯业平?南柯轻笑,了然于心,但还是毫不怜惜的冲她撞了过去。
没想到白木这时连一丝防备也没有,竟叫南柯撞了个满怀,跌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突起的石块硌着她的腰,痛的厉害。
如火般妖冶鲜红的衣衫,丹凤眼微微向上扬着,发髻因快速的飞行有些松散,脸颊边垂下几缕碎发,却也掩不住她周身的光芒。
白木却盯着她眉心的那一道新伤,有些怔愣。
南柯垂下眼睛望着她呆滞的一张脸,冷冷道:“他在哪里也不是你的!”
白木这才晃过神,眼前这个明艳的女子,原是南柯吗?
她低声问道:“河童说的,竟然是真的吗?小南,你要复生他?”
南柯却是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怨不得道门找不到他的身体,你将他藏的这样好。”
南柯有些不自然的偏过了头,在床边坐下,拂去方才被法力的余波吹散了的,他乌黑的发丝,“可是,我将他保存得这样好,也不能救得他回来,我等了一百年了,从前六界里没有能召回他魂魄的办法,现在却不同……”她回过头,浮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从去年你解了封印,我便知道,他也能回来了,只要用你一半的妖魄,护着紫金炉子,再加上往生咒,集够七七四十九天,他的游魂便会汇聚到一处,觉醒过来。”
白木眯着眼睛,皱了眉头,“你说的,可是真的?”
南柯将帷帐放下,走到她面前,言辞恳切:“我要救的是他,又怎么会骗你。”
洞顶的那束光正照在南柯身上,倒显得她雾蒙蒙的,很是恍惚。白木又举目向南柯身后望去,帷帐里仍然明明灭灭的闪着白光,映着那人的一重剪影,在轻轻晃动的水青色帐子上,摇摆不定。
她却垂了眼,坚定道:“可是小南,我并不想救他。”
南柯这回毫不掩饰的轻笑一声:“我自然知道你不愿意,所以先你一步,集到了两颗珠子,又霸占了整个七里洲,这山上的小妖无一不唯我差遣,沈楚为什么会在我这里,便是方才被你晕住的离意送来的!”
白木心下暗沉,想来从前的计划怕是行不通了,果然是笨方法,自己当初怎么就答应他了呢,当下之急还是先将沈楚送出去才好。她面上并无异色,只淡淡道:“如今你也并不是打不过我,又为何不直接捉了我来,还要用阿楚做要挟吗?”
南柯却突然厉声道:“我以为你还有些良知,怎么样也会记着旧日的情意助我一臂之力,阿楚?白木,你就当真那样喜欢他吗?”
白木问道:“他在哪里?”
“你此时才想起他来是不是有些晚了,你为什么不问我河童在哪里?”
白木本就疑惑为何至今未见到河童的身影,经南柯这样一问,她便猜测阿楚定然是被河童扣住了,不禁有些焦躁,一把扣住了南柯的手腕:“她在哪里?”
南柯却轻松松便甩开了她,拿另一只手揉着手腕,佯作不解道:“他?哪个他?”
白木眉头紧锁,不过片刻,低沉道:“我答应你便是,你放他走。”
一阵疾风从顶上袭来,有白光擦过南柯的发顶,一时间,乱了发髻,落下一缕断发,飘飘然的浮在半空中。
南柯退后一步,双手置于身前,快速结印,却是护住了那张雕花红木的床。
白光一转,舒伯周立于桌前,左手握着剑,右手拉过白木,慌张道:“有事吗?她可有伤你?”
白木微微摇了头。
他又道:“你方才说什么?”
身后南柯轻声笑了,声音暧昧:“道士这样关心她,竟然没听清楚吗?她说她要留下来,帮我结那个人的魂魄。”
他顿了顿,垂了眼,略微思索道:“生死由命,冯道长死于百年前,纵然游魂在世,可没有再入轮回,便是他自己不想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