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笑了笑,也不理会他,转身走了。
她毫不介怀,将舒伯周的丹药喂给沈楚吃了,又运了气助他调节气息,这样直到夜间,沈楚才醒转过来。
他伸手摸了眉心,竟然丝毫没有伤疤,又试着踢了踢小腿,也是行动自如,要不是榻边椅子上放着他染了血的衣物,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做了一场大梦了。
等等,他的衣服在椅子上,那他穿的什么。
他这样一想,便低头望去,见自己身上套了粗布的长衫,有些宽大。谁给他换的衣服,难道是小白不成?他脸颊绯红,翻身下榻,推开门走了出去。
门外木篱拦着的小院里,夜色凉如水,白木穿一件藕粉色的旗袍,侧卧在一张长长的竹编躺椅上,扇着一柄白色的团扇,手里还拿着一卷书,借着廊檐下昏黄的电灯,眯着眼细细读着。
正如他下午在山腰上遇见的那个白木一样,他脚下踟蹰着,只是开门的声音早已惊动了那边的女子。
白木将两条腿放下来,坐得直直的,回过头,望着沈楚。
沈楚却紧紧的扶着木门的边框,四目相对,目光在半空中纠缠,好一阵子,他终于放松了紧抿着的嘴唇,松了手,举步向她走去。
她打着扇子,站起身懒懒道:“你这是什么样的表情,倒好像我会害你似的。”
“下午我见着南柯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拿了本闲书,躺在梨树上。”
她听了这话手中的扇子忽然停住了。
他又道:“她那样子真是像极了你。”
“不过,你还是认出来了?”
“是,她一开口,我就知道不对,况且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她的一双眼珠,满是狡黠。”
她却仿佛稚童一般,追问道:“那我呢?为什么现在知道是我呢?”
“你?”他走近,她有些不自然,将团扇放在胸前,他低下头,鼻尖几要贴着她的,他的声音这样近,带了一丝玩味,“你的眼里满是对我浓浓的情意!”
她愠怒,拿着团扇一把推开他,他捂着胸口咳了两声:“喂,我受伤了啊!”
她将眉毛一挑:“活该。”
他这才直起身,自知是真的惹恼她了,便拉住她握着团扇的手,一下一下的用扇子楞打着自己的胸口:“小白,我逗你呢,是我眼里心里都是对你的情意,自然看你也满是情意了。”
她甩开他的手,“你这样,看来伤是全好了。”
他急急的转到她面前:“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恼,我给你当厨子好不好?”不知道怎么的,下午南柯说的话竟让他觉得是个挺不错的主意。
白木也并非故意恼他,这时不禁笑了笑,淡淡道:“你又会做什么?”她将下巴微抬,“六少爷?”
沈楚道:“我不是乱说的,你要我过来一定是有紧急的事情,你要我做什么呢?”
她心里想的不过是要他过来罢了,虽然他也没什么实际的用处,但是他自己说的要出一份力,总不好让他赋闲在家啊。
她便正色道:“那个,你看啊……”她想了想,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就这样顿住了。
那边沈楚却有些着急,又问道:“什么?”
她忽然睁大了眼,目光流转,笑道:“我下午赶到洞外的时候,听见一声枪响,是你开的枪吗?”
沈楚点了点头。
白木又道:“打中了吗?”
“我知道她也许不是你,便搏上一搏,开了枪,正中她眉心。”
白木点了点头:“梧桐那次,也是你开的枪,不过那次是心口,我们妖,只有心脏才是命脉。你击中她眉心,倒也叫她受了些伤,是以她见到我才会躲开,不然以她的灵力,她无需逃,我也根本拼不过。”
“我知道她不能死,你还要找她……”沈楚的声音低低的,顿住了,又道,“找她问清楚,冯业平的事情。”
白木垂了眼,转过身去,淡淡道:“时候不早了,阿楚你,早些休息吧!”
他想她果然还是在意冯业平的,可是他呢,他沈楚对于她来说,又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呢?他不敢问,她说过喜欢他,可若是她一时糊涂他又该如何?他只揖了揖手,喑哑道:“今日,还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她没有回身,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可是,可是一提到业平,她却又有些踌躇,她是合该被生生世世封印着的,怎么能够掺进他的人生,她实在不敢也不能对他再说些什么。
可是,可是……身后的沈楚终于抬起了脚步,细碎的摩擦声越来越远,眼前是深沉的树林,这座山上,有南柯,有她失掉的妖魄,又或许,还有业平的游魂,她有那样多的事情要做,每一件都是那样的危险,将他牵扯进来,究竟是不是对的呢?
身后的门扇吱吱的响了,他许是要进屋了。
她猛地回过身,哪里有那样多的可是,她喊道:“我很怕,我怕你被南柯杀掉。”
沈楚恰巧两只手扶着门框,正要将门扇合上,听见她这话,抬起了头,眼眸里却是沉郁的忧伤:“你不用说这样的话来骗我,我知道的。”
话毕,他作势便要关上房门,白木眼疾手快,一把将团扇扔了过去,拦在门扇间,卡着房门,下一瞬她已经幻成一阵雾进了屋里。抬手又收了团扇,才将这木门,彻彻底底的关上了。
她站在他面前,堪堪不过半尺的距离,他只得靠在门上,一眨不眨的望着她。
“阿楚,你不信吗?我,我也是会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