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走廊里,“哒哒哒”的声音传来,似近似远。
她睁不开眼,目之所及,都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妈妈,你为什么不要我?呜呜……”软软的、糯糯的童音传来,带着伤心欲绝的嚎啕大哭。
那纯真而又无助的哭声,一声,一声,钻进她的心窝,戳得她好疼。
“宝宝,妈妈没有不要你。”她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
“妈妈,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宝宝,妈妈爱你!妈妈要你!”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她吞着眼泪,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发现什么也没能抓到。
“妈妈,我要走了……”
“不,别走!宝宝,别走,妈妈要你!”
她的凄楚,她的痛心,发泄不出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远去。她突然感觉有一张名为绝望的渔网,牢牢地缠住了她。
静夜无声,硕大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
左手臂凉凉的,像是有什么液体缓缓地流进身体。
耳边,有多人的脚步声,还有人急切地询问:“医生,怎么样?”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孕妇送来得太晚,胎儿没能保住,大人没事。”
“……”
死亡一般的寂静。突然,她觉得自己又开始犯耳鸣了,意识也昏迷过去。
茫茫然睁眼,太阳都快下山了,她居然睡了一天。
孩子没了,她做过梦,也在意识清醒中听到医生说的话。
“对不起!”
沈旭尧睁着血红的眼珠,一张脸憔悴得像是霜打过一般,眉毛皱成一团,挤出浓浓的哀伤,怎么也化不开。
她摸着扁平的肚子,眼泪哗然而下,那里已经没有孩子了。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就这么夭折了!
“芷苏,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
“是个男孩,我梦到他了,他哭着问我,为什么不要他?呜呜……”
芷苏哭得很狼狈,就好像全世界都抛弃了她一样。她想到那个可怜的孩子,尚未出世就没了,心里疼得差点发了心绞痛。
“乖,别哭了,宝宝会伤心的。”我也会心疼,沈旭尧摸了摸她的头发,强颜欢笑着安慰病床上的人儿。
芷苏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
“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
“你怎么会那个时候出门,还走楼梯?”
“说是有快递,咱们小区的高层楼房电梯坏了,我只能走楼梯爬到十楼去。当时,好像有只猫撞了我,而且……”
“别想那么多了,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她点点头,突然想到那个流掉的孩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的伤口,一股难言的心酸涌上来,充溢她的整个胸膛。
“旭尧,给孩子立个墓碑吧?”
“好。”
她总觉得自己摔倒这事不寻常,明明那天她走得很小心,而且她在黑暗中抓住栏杆时,油腻腻的,竟然没抓住,脚底下也好像有液体。
而且,好死不死的就是那个时候有猫咪出来吓人。
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沈旭尧怕她多想,一连两天都陪着她。沈夫人沈老爷以及沈老太太都来看过,尤其沈夫人,每顿饭都煲汤,让家里的司机送来。
中途,璩博文也来过一次,买了一个果篮,临走时留下一张银行卡。但芷苏没要,愣是让沈旭尧追上去,还了回去。
出院后,两人去郊区陵园选了个墓地。尚未出世的胎儿,骨灰少得可怜,两人买了个别致小巧的骨灰盒,在头七当天,把孩子葬了。
亲戚都走了,最后只剩下夫妻俩。芷苏跪在墓前,虔诚地祈祷,希望孩子早日到达西方世界,将来能投个好胎。
“别跪坏了身子,起来吧?”沈旭尧怕这地方湿气重,芷苏刚流产,实在不适合久待。
“嗯。”芷苏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字,正准备起来,却发现自己脚麻了,急忙拉住沈旭尧的手臂。
“起不来了?”沈旭尧弯下身子,“我背你。”
“好吧。”她搂住他的肩膀,从未觉得他的脊背是那样的安全和稳重,“旭尧,以后老了,我要是走不动了,你也要背我。不许嫌弃我是糟老太婆。”
“你要是糟老太婆,我就是糟老头子,只有你嫌弃我的份。”
“也是,谁叫你比我大十岁。”
“小妞,你就嘚瑟吧,尽踩我的伤口。”沈旭尧一个生气,背着她突然加速起来。
芷苏没有防备,差点被惯性甩出去,好在沈旭尧的双手牢牢勾住她的臀部,这才没让悲剧发生。
“讨厌!”说罢,她挠着他的脖子,肆意报复。
“小妞,住手!”
“哼。”
“你真的不住手?”沈旭尧被挠得好痒,“你再不停手,小心我回去……”
教训两字没说出口,芷苏立马像被点了穴一样停手了。
“芷苏!”
“嗯?”
“孩子的事,别太放心上了,不怪你。”
不怪她怪谁呢?说到底还是她太不小心了,她望着陵园苍苍翠翠的松柏,应了一声。
“或许是缘分未到,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嗯。”
有他就够了,这一生,她最幸运的就是遇到背着她的这个男人。
“旭尧!”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
“有多喜欢?”
“喜欢到世界末日。”
沈旭尧粲然一笑,一回头,偷吻了羞红着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