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毕竟是特意上门来寻找自己的,就这么热茶都不喝一杯让人走了,又岂是待客之道?
但这宅子因为主人长期不在家,到处空空荡荡冷清清与热闹的新年气氛十分不协调。只有一个看宅子的人,又上了年纪,热水虽然有,叶锦辉却发现茶还是几年前备下的,早已经发霉了,只得不好意思地笑道:“卢兄既然来了,本该是吃过中饭再走,可惜我今天才归家,并未准备任何吃食,还请见谅。“
叶锦辉见他进来之后,一直盯着自己的脸猛瞧,说留他吃饭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心里早希望他走了,哪想她一开口,卢骏伟才跨出去的那只脚又退了回来,“既然如此,不如由我做东,请沈兄弟去酒楼吧,不然沈兄弟岂不是要在家里饿肚子了。”
叶锦辉直觉地想拒绝,虽然她现在着男装,带着面具,但毕竟是个姑娘,该避的嫌总是要避的。
卢骏伟没等好开口已经笑道:“我已经到了苏州好几天了,就怕你一个人回来了冷清,每天都要过来两三次,总算是遇到了。”
这话虽不属实,但他打着访亲走友的名义,实际上却真是为他的沈兄弟而来。
叶锦辉心里一软,只得道:“那就去酒楼吧,不过既然到了苏州,自然是小弟的东道,怎可以让卢兄破费。”
卢骏伟就是想和她一起,自是不会傻到这个时候争辩什么,只笑道:“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沈兄弟可有喜欢的地方?”
叶锦辉性子本是喜动不喜静的,奈何她统共只来过两次苏州,头一次只呆了几天,这一次来的时间虽然长些,但是却是以叶家大姑娘的身份来的,不好太过张扬,加之天冷,就一直窝居在宅子里没有出来过,自楚璃来了之后,又是烧烤,又是锅子,天天换着花样来,她根本没想过要去外面吃东西,如今卢骏伟问她哪里好,她自是答不上来。
卢骏伟看在眼里,心中的疼惜又多了两分,好好的一个总兵府的嫡长女,竟然被家里人赶到了外面,吃不好,穿不暖,大过年的竟然连去哪里吃饭都不知道。
他只顾怜惜人去了,也忘了叶老爷子升了靖海侯之事,更没有立场来道贺,唯有说服自己装做不知道,但请她吃一顿好的还是不成问题。
一转身,卢骏伟就把他的沈兄弟给带到一个叫好运来的酒楼里去了。
菜做的好不好吃他不知道,但却非常喜欢这个俗气的名字,大俗就是大雅,一如他沈兄弟身上那淡淡的茉莉香,最初还因为佩香之事问过,没想到后来他却迷恋上了这种香味。
等到离开故土,远赴他乡之后,他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人不是自己的父母,也非妹妹,而是根本没有几面之缘的沈辉,那感觉就像着了魔一般。
查证她是姑娘而不是少年的时候,卢骏伟的心就更热了,只想倾尽所有,换她开心罢了。
伙计哈腰缩肩拱背满面带笑过来了,“两位爷,想吃什么?”
卢骏伟自然是让叶锦辉先点。
叶锦辉也不客气,直接点了许多苏菜出来。
然而,她单还未点完,已经有人皮笑肉不笑地跨了过来,“卢公子,好久不见。”说着目光忌无肆惮地盯着眼锦辉转了一圈,哈哈一笑,“单瞧这背影和声音,我曾某人还以为是个小姑娘,没想到居然是个英俊的小公子!卢公子好福气!”
叶锦辉一听这说话的声音,回过头去不甚客气地瞪了曾五一眼。
她记得这个人!
上次来苏州也是他捣乱,后来他的马受了惊,己方又急着回泉州,大家便没有再遇见,没想到大过年的,居然在这酒楼里见到了,真是影响胃口。
叶锦辉拉着卢骏伟转身就朝外走,“换个地方吧。”
像曾五这样的人,多跟他说一句话就算抬举他了。
哪想曾五却盯着叶锦辉那双漂亮的凤眸不放。
他并不像卢骏伟这般洁身自好,十四五岁就通了人事,又有着不错的家世,早已经阅女无数,稍一琢磨,便应过来眼前根本不是什么男人,就是一个小雏儿罢了。
他这次站得离叶锦辉甚近,自然也闻到了那似有若无的清香,心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难怪卢骏伟来了苏州连林家都不去,还跑到海上去,逼得那从小订亲的表妹和他解了婚约,肯定是为了眼前这小丫头。
再看那僵硬的面皮,他便反应过来,对方戴了面具。
但让他更好奇的是,面具下面到底是怎样的一副妖娆的面孔,竟然把个柳下惠似的卢骏伟迷得晕三倒四,连吃顿饭也像巴儿狗一般将心思全放在眼前的小丫头身上了。
“沈兄何必生气,五哥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曾五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一副找碴的模样,现在倒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可惜眼前没有镜子,若是让他照着来,只怕不用人说他也该知道自己比那卢骏伟还像巴儿狗了。
远处站的帮闲也适时走了过来,“公子的菜已经在做了,若是现在走了,恐怕酒楼里的掌柜也为难,公子何不吃过再走。”
掌柜的一看到是曾五,又看他点头哈腰的拦一位小公子,忙笑成一朵花一般跑了过来,“是啊,是啊,公子要的菜已经开始准备了,承蒙客官看得起小店,今天的酒水,敝店全承包了,希望各位吃得尽兴。”
卢骏伟见曾五服了软,也不好再板着脸了,大家都是官家弟子,就长再讨厌他,也不可将事情做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