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小小的动静到底还是引起了她身边之人的注意,很快便有人似惊似喜的轻声叫道:“远黛、远黛,你来看看,小姐的眼睑似是在微微颤动呢!”
悉悉索索的一阵细小的声音之后,“姣梨,我们都希望小姐能快些醒过来,但你应是眼花看错了,我看小姐并无什么变化啊。”
齐念不由心中一动,远黛?姣梨?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姣梨本来十分欢喜,被远黛泼了这盆冷水之后便有些闷闷不乐,径自开门出去了。
“哎,你去哪儿啊……”显然是被人吩咐了小姐房中定然要有人守着,是而远黛只站在她身后,并未与她同去。
“你不相信我,我去找大夫来看!”
“这丫头,唉……”远黛拿她没办法,只好转身回到了齐念的床边,自言自语道:“可不是风魔了,三天两头的便说小姐醒了,可是找了大夫来看,小姐却是从来都未真正醒来。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这寥寥数语之中,齐念便从中得到了一些很有用的讯息。
首先,她定然已经昏睡了许久,且这期间从来都未曾醒过,便被华府中人妥善的安置了起来,且还派遣了大夫以方便随传随到。
对于这一点定然是华章的意思,他是华府的一家之主,若是旁人说七小姐已然死了可以拉出去埋了,只要他不摇头反对,恐怕她此时已然真的成为孤魂野鬼了。
如此便也可以说明李锦见的状况应该无需担忧,否则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儿,皇帝定然会迁怒于她,届时即便是华章全力相护,都是无能为力的。
姣梨很快便带着大夫进门来了,远黛满脸无奈的只好让开了床边的位置,让大夫上前去查看躺在床上几乎毫无生机的小姐的状况。
那大夫显然是混日子惯了的,他替齐念把脉,手指都还没按上脉搏便已然移开了,转脸便冲两个丫头摇了摇头,十分遗憾的道:“两位姑娘,七小姐她并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两位可是弄错了?”
齐念顿时便在心中骂道:“庸医误人!”
她自从学了医道之后便很是看不惯这些为了钱财而误人性命的庸医,华府找来的大夫自然不是寻常之辈,但他不过是守着个陷入沉睡从未醒来的小姐,心中便不免大意了。
两个丫头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见了失望。
但就在下一瞬,当她们将目光又投在床上正要跟那大夫客气两句将他带出去继续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时,却忽得面色剧变,倒是吓了大夫一跳。
眼看着她们俩那神情自巨惊改为巨喜,大夫这心中忽得涌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僵直着腰背便回头往床上看去。
果不其然,刚刚看着跟往日里也没甚区别的一个人,这会儿倒是骤然睁开了双眼,那眼眸又黑又亮,全然不似刚刚醒来的人迷离朦胧的样子。
这大夫也不知怎地,双腿一软便坐到地上去了。
姣梨与远黛顿时便又哭又笑的扑了上来,“小姐!”
齐念这会儿虽没劲说话,却还能微微一笑,冲她们俩眨了眨眼。
不过片刻的功夫,这座小小的冰台院便彻底的沸腾起来了。丫头们面带欢笑四处奔走想告,府中的姐妹们都冲这儿来了,被遣去府外报信的人也不少,很快便朝这边包围而来。
只有刚刚醒来的齐念还得好好的躺在床上,瞪着双大眼睛骨碌碌的乱转,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瑶就守在她的床边,姣梨去给她煎药,远黛便去拿清淡落胃的饭食去了。
那位大夫虽然很不经用,但此时也还得仰仗着他来开调理的方子,是而俩丫头还算客气的把他请下去开方子去了。
齐念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慢慢的活动着自己僵直的四肢,虽然依旧感觉全身都空落落的,但在梦中那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终于没了,如今只有脚踏实地的安心感,当真是让她幸福的几乎快喜极而泣了。
阿瑶就蹲在床边一直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若不是她知道阿瑶的脾性素来如此,这只是她表达关心挂念的一种方式,恐怕齐念都要被她盯得毛骨悚然了。
但她此时无暇去顾及阿瑶的感受了,当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看这现实中好似没过了几日,但她在幻境之中,却好似已然度过了小半生。
她仍然心有余悸,唯恐这也不过只是那重重幻境之中的某一重,里边藏着许多的深坑陷阱。
很快华章便过来了。
本来应是华玉菁与华玉菀先来的,但华章曾在冰台院门口遣了数名护院吩咐过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七小姐的静养,是而她们俩被拦在了门外,便又回去了。
华章来的虽快,但姣梨与远黛这两个丫头的手脚也快,已然将药与饭都端了来,齐念正被扶着坐了起来,稍稍的喝了几口薄粥便觉饱了,歇了会儿便又将药给喝了。
虽然那大夫医德不怎么样,这方子倒是开的不错,很能恢复人的元气。齐念将药一口喝尽了之后,便能自行靠坐在床头,也有力气说话了。
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将那粥碗拿来,我还能再喝点儿。”
几个丫头又惊又喜的连忙将饭食奉到了她的面前,个个都眼巴巴且十分热切的看着她,直到她将碗中的粥全都吃完。
直到这个时候,齐念才终于有了活过来了的感觉。
而且她也能确定了,这不是那糟心的梦境,这是真实存在的现实生活,她有手有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