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雨来得猛,去得也快,片刻后云销雨霁,地上升起一层青霜,周围一片晦暗,仿佛深秋的雨夜,凄迷而萧索。
陈岳心底忽然浮起一股浓浓的孤独和悲哀,夜愈深,风愈冷,伤愈重……他不禁想起七岁那年,他和姐姐被赶到了外院……
那是入秋后的第一场雨,夜晚黑得慎人,静得可怕,凉得彻骨,他们却只有一床薄被。姐弟俩依偎在一起,对着冷雨凄风默默流泪。
这段记忆本已被陈岳藏在心底,此时却被这彻骨的霜寒勾起,似乎完全暴露在了对方眼中。他勃然大怒,目光一凝,厉声吼道:“你要看,何不进来看看个清楚!”抬手一点眉心,同样一股幽蓝寒意扩散开去,周围景色又是一变。
一条幽深的窄巷中,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被一群锦衣少年围在中间不断推嚷。小男孩神情惊恐,少年们却笑得越发恣意,就是不让他走……
见小男孩怕了,少年们越发胆大,终于一个重手将小男孩推倒在地。小男孩刚好倒在一个白衣少年身边,白衣少年抬腿一脚,将小男孩踢到了另一边……
再次看见这一幕,陈岳心中已是无惊无喜,周围却传来一阵异样的神魂气息。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周围景色又是一变。
满城风雪,天寒地冻,家家户户都关着门窗,烟筒中飘散出浓浓的年味。一座豪宅大院却是中门大开,宅门口搭着热气腾腾的粥棚。周围的百姓只要来磕个头,不但可以领一大锅热粥,还能得一件新做的大棉袄。
正厅中一位红袍老人端坐上手,身边摆着一筐银锞子,凡是来拜年的都有赏赐。
一群穿皮袄的少年男女围在老人周围,不断说着各种吉祥话。老人红光满面,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只不断将一把把的银锞子塞在他们手里。
不远处的祠堂中,一群锦衣管事正在准备祭品,神情肃穆,与有荣焉。院中却并肩跪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两人只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夹袄,身前放着一个红彤彤的南瓜灯笼。地砖冰冷刺骨,两人的膝盖早已麻木,背脊却挺得笔直……
陈岳冷眼旁观,周围的神魂波动越发明显。他目光突然一定,看向一处一指点出。
一道寒光射出,天地如泡影破灭,白袍老者现出身形。只见他神情悲愤,身躯微微颤抖,目光却甚是迷离。
“冰魄剑”转瞬来到他面前,他一惊而醒,却已来不及躲避。
“噗—”剑刃径直刺入他眉心,老者神情一僵,一股奇寒随后将他封冻。
陈岳走上前一把抽出飞剑,老者身躯寸寸崩溃。陈岳张口一吸,再次吞下一股剑意残魂。
这股残魂比他之前吞噬的强大数倍不止,刚刚被他吸入身体,竟又凝结成一团,在陈他腹中狂走乱窜起来,老者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随后响起:“这具魂躯不错,老夫要了!你以为老夫会可怜你吗,天真!既然你这一生如此不幸,就安心投胎去吧,老夫会帮你补足遗憾的,哈哈哈哈……”
一个西瓜大的鼓包在陈岳体表肆意滚动,他腹痛入绞,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喝道:“变!”
周身紫光一闪,转眼化作一条丈许长的鳄鱼趴伏在地。鳄鱼皮糙肉厚,鼓包顿时被压了下去,老者的惨叫声随后响起:“啊……这是什么……你的神魂居然可以变化……小友,快住手,老夫有话说……”
陈岳没有理他,全神炼化残魂,老者的惨叫越发凄厉:
“我知道怎么出去……我是‘轩辕殿’的青霜殿主……我会最正统的剑诀……”
半晌过后,再也没有一丝灵魂波动传出。陈岳不敢大意,直到将老者的残魂完全炼化,
鳄鱼一闪,又化为人形。陈岳一身白衣,站在孤峰之巅,头顶是昏暗的天空,脚下是翻滚的云海,天地一片死寂。他目露疑惑:“为什么灭掉所有意念残魂,我的神魂还是被困在这里,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
他闭上双眼,一抖衣袍盘膝坐下,开始仔细思考:“如果灭杀这里所有的意念残魂就能离开,那位青霜殿主早就走了……如果离开这里需要足够的神魂力量,那位青霜殿主也早就将所有残魂吞噬了……他宁肯让残魂一天天的虚弱下去,也不肯吞噬其余的残魂,除非吞噬其余残魂非但不能帮助离开,反而会阻碍离开……这片天地到底是什么地方……”
陈岳神识铺展开去,渐渐覆盖了整座黑石山峰。继续向外延伸,神识忽然在他头顶汇于一点,这赫然是个球形空间。
他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冥思苦想良久,心中忽然一定,暗道:“难道要出去,还要斩破这空间不成?若真如此,青霜殿主岂能空坐于此,要出去,一定还有别的路径,只是我还看不到而已。也罢,不如先将那些意念感悟透彻……”
陈岳闭上双眼,正要静下心来,千思万念便如潮水一般涌起,让他根本无法进入冥想状态。究其源头,赫然就是被他吞噬的意念残魂。
那些残魂虽然可以壮大他的神魂,却绝了他专心感悟之路,今后要想精进,除非继续吞噬更多的意念残魂。
他一阵骇然,终于知道“青霜殿主”为什么不吞噬其他残魂了。转念一想,却并不后悔。如果不吞噬那些残魂,他到不了这里。为今之计,要么与那些意念残魂彻底融合,要么瞰破那无数杂念……
前者的后果他无法想象,或许他能出去,但那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