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平道:“你还记得西角楼大街上那家清风楼酒店吗?这几日来了一个怪人,谁也没见过他的面貌,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每天上午某时某刻准时坐在二楼包间里,在一楼大厅的屏风上挂了几幅对子,只有上联,下联只是白纸。谁要是能对出她的任何一幅上联,就可以在酒楼里免费吃一顿饭。”
秀筠道:“东京本就是人才济济之地,这样风雅的故事也常有。只是不知道哥哥吃上免费的午餐没有?”
李晏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是上次在东榆树巷里认识的楚公子对上了一联,恰巧看到我也在那里,请我一起吃的。”
秀筠扬起脸嘲笑道:“哟,原来堂堂的太学生是去吃蹭饭的呀?”
李晏平用手一戳她的脑袋:“别光笑话别人,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啊?”
当然有兴趣,太有兴趣了。吟诗属对本就是秀筠从小拿手的爱好,自诩在京城贵女中除了孔兰儿无人能及。习艺馆考试落第的失意,虽然有洛公子的亲事弥补,但李秀筠既聪明,又年轻,自然争强好胜,没能一展才华力压群芳,心里多少还是颇为遗憾的。
而清风楼的这件活动既然闹得连楚公子都来参加的,想必京中的才子才女们都云集一堂,跃跃欲试,正是自己才名远扬的好机会。即使皇后娘娘听信谣言,忌讳着自己的名声,也总要让她知道自己是沧海遗珠,觉得可惜才好。
梁老太太听说李晏平又要带秀筠出去,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只是简单地嘱咐了几句。虽说女孩子定了亲不该随便出门,可是既然洛府不计较秀筠身上的风言风语,自然也不会在乎她出不出门。何况秀筠和秀棠姐妹俩双喜临门,梁老太太十分高兴,又有李晏平陪着,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清风楼坐落在西角楼大街的十字路口上,斜对着皇宫的西华门,据说从太宗年间的时候就在这里做生意,一百多年里传了六代人,生意十分兴隆,出入的既有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也有富商大贾、贤士名流,就是亲王世子要在这里吃饭也得事先订好座位,否则就只好排队等着。
秀筠很小的时候父亲带她和哥哥来过一次,后来就没再来过。
她一踏进大厅,就看见迎面一扇梨花木镂空雕富贵牡丹十二折屏风上悬挂着一幅回文锦宣纸卷轴,上联用翰墨洒金赫然写着几个隶书大字,下联却是空的。屏风前面一张高头案上放着一方雨打芭蕉玉带金晕歙砚,旁边一块龙凤呈祥漆烟墨,青花缠枝灵芝五峰山紫檀笔架上悬着一支玉管紫毫宣笔,皆是难得一见的东西。
秀筠心中不禁暗暗赞叹,清风楼再有钱也不可能拿出来买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出对子的人不知是什么来路,如此出手不凡。
屏风前挤了一群书生摇头晃脑地念着那几幅上联,各个眉头紧蹙,冥思苦想,嘴里嘟嘟囔囔,额头上渗着密密的汗珠,不知都在这里想了多久,可就是没有人敢动笔。秀筠这么一个大美女挤在他们中间,竟然没有人注意。
秀筠抬头看那第一幅对子上联写的是:铁瓮城西金玉银山三宝地。
李晏平摇头道:“金山、玉山、银山是铁瓮城中的三个地名,本也不难,可这金玉银是三个字,可是三字又不能重复,这便难了。”
周围的人听到李晏平的话纷纷点头,更加沮丧起来,一片唉声叹气之声。
秀筠沉吟片刻,微微一笑,便走上前去,拿起笔来蘸饱了墨水,刚要动笔写,却发现自己个头太小,够不到屏风上面。
那些围着的书生看人群中突然挤出一个弱女子来,还敢上前拿笔,本还在惊诧,此时秀筠举着笔在屏风前愣住,众人反应过来,顿时哄堂大笑。
秀筠不理他们,只回头看了哥哥一眼。李晏平会意,他虽然担心,但此时也心一横,跨步上前,把秀筠扛在自己肩上。秀筠坐在哥哥的肩头,用同样字体的隶书挥毫写下几个大字。
她写一个字,众人便惊叹一声,待到完成最后一个笔画,周围的欢呼和惊叹声便如雷鸣般炸开。
只见那下联对的是:华夏国中,孔孟墨子一圣人。
李晏平放下妹妹,心中十分得意,他看着守在对联旁边目瞪口呆的一个男仆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你家主人送去?”
那男子方才反应过来,忙小心翼翼地取下对联,双手捧着快步向楼上跑去。
秀筠身边早围过来一群书生谦恭地表示愿意结交这位才女,李晏平紧张地挡在妹妹身边,连声谦逊道:“舍妹不过是闺中小儿女,怎敢与众位才子比肩?闺阁女子,实在不方便透露姓名,众位仁兄还是让我带妹妹回去吧。”
众人还执意要与李晏平相识,正不可开交的时候,只见刚才那个男仆走过来向秀筠拱手道:“这位娘子,我家主人有请。”
李晏平忙拦道:“舍妹尚在闺中,实在不便与陌生人相见,还劳烦您转告一声,请你家主人见谅,我们这就回去。”
秀筠心中恋恋不舍,迫不及待想见识一下出题的是以为什么样的fēng_liú才子,再说吃一顿饭也是好的。正在犹豫间,就被李晏平连拖带拽地拉着往外走,只好不情愿地跟着哥哥出去。
还没等兄妹俩迈出清风楼的门槛,就听见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两位请留步。”
她的话音刚落,整个清风楼便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一脸震惊地向楼梯上望去,秀筠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