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听出了兰儿所说的意思,两个都是小姑子,她做嫂子的,并不像掺和这里面的闲事。
秀棠嫁得贵婿,是得意了三房,但也是整个李家的脸面。
孔兰儿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自己总不能当着她的面说婆家的是非,让外人看了笑话。
陈氏想了想说:“难为兰儿姑娘一心为筠儿着想,筠儿能有你这么个知己,真是她的福气。可是有些东西,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都是个人的运气,前世早就注定了。再说,你的我的,都是自家的兄弟姐妹,难不成哥哥倒帮着一个妹妹去抢另一个妹妹的东西?”
“自家姐妹也有个亲疏远近,嫂子难道就真的甘心把这么个香饽饽拱手让给别人?是前世注定的还是今生筹谋的,试一试就知道了。”
陈氏心里当然也觉得隐隐不甘,刚才看秀筠在饭桌上的样子,又听孔兰儿说了这些话,多少听出点儿意思了。
秀筠看来是一直倾慕洛清鸿的,只不过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去和秀棠明抢。孔兰儿这是在替秀筠争,间接地也就是向着二房了。
但是,“今生筹谋”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桩婚事还另有蹊跷?
“兰儿姑娘的意思是?”
“洛公子是三哥哥的同窗,又是伯父的学生,怎么肯偏偏越过筠儿去,反来求娶秀棠?这里面的事情,连筠儿也不知道。
可是我总觉得,洛公子是京城里出了名的俊秀之才,文采誉满京华,又有武功韬略,以他的见识品味,如果见到了筠儿的人品气魄,必不会选择那个花瓶,何况筠儿的姿容身段也并不输给她。我们如何不去赌一把?
你也看见了筠儿的心思,什么时候这样失态过?如果得不到洛公子,筠儿一生都不会真正幸福的。我想,这也是嫂子你不愿意看到的吧?”
陈氏听了这话,十分惊诧,忙问:“这是筠儿的意思?”
“这样的话筠儿怎么说得出来?只不过我这样想。嫂子你是了解筠儿的,她只会自己伤心,这样的事情,她是万万不会做出来的。”
“可是洛公子已然是向秀棠提了亲了,就算和筠儿见了面,洛公子真的中意了她,难道还能反过来再娶筠儿?把我们家的姑娘当成什么了?洛大人绝不会由着他胡闹,老太太也不会答应的。”
“还没下定呢,就有反悔的余地。再说洛大人和老太太的心思,到底是希望洛公子能和哪一位姑娘成亲,嫂子也是知道的。到时候随便什么八字不合的理由拿出来,只要这两个人不说什么,三房那里就是不高兴又能怎样?”
陈氏被她说得心也活动了,老太太和王氏都是希望秀筠能嫁给洛公子的,对这次提亲本来就不大乐意。如果真的能让洛公子改向秀筠提亲,自己在两层婆婆面前也都算有功了,丈夫也会跟着高兴的。
想到这里,陈氏便笑着拉兰儿的手说:“怪不得筠儿成日里说兰儿姑娘是个好人,这些话说得真是让我这个做嫂子的也惭愧了。我心里有数了。”
两人说着便回到了远香榭,告诉梁老太太等秀筠已经睡下了,众人才放了心。秀箬本来也是嚷着要去看姐姐,被梁氏劝住了,才答应先自己回屋休息,等秀筠醒了再去找她。
这顿饭从秀筠被送回去开始就已经没有兴致了,梁老太太和王氏担心着秀筠,食之无味,勉强应付场面而已。
孔太太一看兰儿回来了,便起身告辞。王氏苦留不住,只得再次替秀筠向客人赔了罪,才送走了孔太太和孔兰儿。
秀棠在饭桌上虽然勉强赔笑,应付两句话,但早就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表现得活跃一些,显得自己太得意了,忤逆了祖母的心思。但太拘谨了又冷落了客人,何况今天是为自己的婚事请的客,不说话反倒失礼。
因此,一顿饭下来,秀棠每说一个字都反复斟酌,看着祖母的脸色,梁老太太却没有正眼看她一眼。幸亏有周氏和梁氏察言观色,应对周旋。
孔太太早就对这家每个人的身份地位了如指掌,她不愿意冷落秀棠,因为自己毕竟是媒人,不能费心费力地做了媒还在人家姑娘那里不讨好。但是看梁老太太的样子,也不好和秀棠太殷勤了。
如果不是因为洛家的提亲,像请孔太太吃饭这样的场面,秀棠是上不了台面的。反正去了也是看人脸色,秀棠总是找借口推脱,一次两次以后,也没有人再去请她。
众人都散了,陈氏和梁氏又看着收拾东西,周氏便和秀棠一起回去了。
周氏看秀棠神色黯然,知道是因为饭桌上受了冷落。如果是以前,周氏就是第一个冷落她的,可是现在不同了,秀棠就要成为吏部尚书家的少奶奶了,周氏可是十分珍惜两人的母女之情,新来的下人还以为周氏本来就是一个慈爱的嫡母。
未来的亲家和女婿都是前途无量,自己怎么能不抓紧凤凰的脚爪准备飞黄腾达呢?
周氏拉着秀棠的手笑着哄道:“你心里不用介意这点儿小事,大家都是担心筠儿那个宝贝疙瘩,又不是冲你。三天以后,洛家就正式来人下定贴了,你得开始准备绣活儿了,咱们家姑娘里数你手最巧,好好亮亮手艺,别让人家小瞧了咱们。想要什么衣服首饰,娘陪你出去买。”
秀棠低头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那只手,觉得十分恶心。只是不得不敷衍几句,表达对嫡母的感谢。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她憎恶周氏的虚伪,这么多年所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