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老人偏过头,冲蓝衫书生问道;“阁下又是谁,老夫请教?”
“寒生吗——”蓝衫书生抱拳深深长揖礼,慢声回答道;“鄙姓双木林,单名一个岚,山风上下岚,世代书香穷儒世家,斗胆自称‘狂书生’。”
桐柏老人见他是儒学世家弟子,怒气渐减,也抱拳回礼道;“既然是鸿儒宿士,老夫待慢了。”
蓝衫书生林岚抖抖长袖,摇头晃脑地自语道;“圣人曰,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像您这种见风使舵,同流合污的软骨头,又无半点怜悯之心的人如何能为人师表,为人师表者,才学饱隐胸腹,熟读古今史记,言行举止无不为人之楷模,后人效之,师者,松岳而立,顽石坐固,挺拔参天,然正气浩然矣,孺子可教,晓以大理,自然而造福后裔,反之,岂不误人子弟前程,导人而入碌碌无为之行……”
他一席话滔滔不绝,加上又摇头晃脑的,语气中也故意拖泥带水,有时甚至将一个语句声调拖得很长,穷酸气重,没完没了,早就听得群雄们心里发毛,不耐恼了。
桐柏老人也被他唠叨得心头火起,赶紧打断他的话道;“似你这番说,都是老夫的不是了,老夫无为无用庸才,更不可受人技业?”
“当然!”林岚拍掌叫好道,随即又摇头道;“也不全以为然,令徒如此年幼,就能一眼分辨是非,不畏强暴,爱憎分明,足见您平素的教诲还是有方……”他穷酸气又冒起来,呆头傻脑的,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严峻形势,只顾自己说话。
群雄们再也忍耐不住,人群里面走出来几个江湖豪客,当先一个青面汉子,杀气腾腾,来到林岚面前大声武断地打断他的话道;“公子这么多话,想来武功也不会弱,望不吝赐教。”言毕,不待对方回话,已经纵身上前探臂一掌击向对方中盘。
林岚不及回神,躲闪不过,竟被青面汉子一掌按在胸脯上,歪歪倒倒地一交跌坐在地面上,幸而对方这一掌只是虚势,目的在于试探对方功底。
林岚跌坐在地面上,模样很狼狈,他分明不会武功,否则如此简单的一掌岂能躲闪不开。
青面汉子也惊讶万分,吃惊地问道;“你不会武功?”
林岚慢慢地站立起身来,伸手拍拍灰尘,整整衣衫,白了一眼青面汉子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会武功又怎么样?”
青面汉子哈哈狂笑道;“这里都是江湖武林人士汇集的地方,你不会武功来这里做什么?你不会故意深藏不露吧?”
林岚斜视着青面汉子,笑着反问道;“你气壮如牛,很喜欢弄拳使腿?”他人称‘狂书生’,虽然不会武功,被人摔倒,然而神情同样颠狂清高。
青面汉子面露得意之色,摆弄着两只拳头笑道;“习武之人,自然拳不离手,小白脸,在下劝你赶快回家,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
林岚再度打量他,神情似乎很肯定,点点头道;“看你五大三粗,凶恶蛮横,平时一定欺行霸市,不知欺诈过多少善良百姓,寒生虽然不会武功,你以为就没有人教训你了吗?”说到这里,他突然高声叫道;“九万,一筒!”
这是赌具麻将牌上的牌名,众人正在惊疑他不知在捣什么鬼,却见人群里面早已经飞身飘出俩个书童模样的童儿悄悄站立在他身旁,一闪即逝,而且无声无息,俱是一流的提纵轻身功夫。
俩个书童,一个团脸大眼,虎里虎气的,正与他主人呼唤的牌名‘一筒’相似,另一个白脸净皮,但脸上有几颗细小的麻痣,也与牌名‘九万’相符合,双双真是恰如其份,人们又不禁哑然失笑,给书童取这样的名字,这狂书生生平行事一定相当独特古怪。
林岚手指着青面汉子,对俩个书童发话道;“去陪这位莽哥玩玩!”
他话音未落,书童一筒已经飞身扑出,直取青面汉子,他人小巧,敏捷异常,出手如电,人们来不及看清楚他的招式,只听‘啪’的一声清脆响声响彻草坪场大地,一筒已经返身退回原地,垂手静立在主人身旁,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却见草坪场地中的青面汉子一手捂住脸颊,身形摇摇晃晃的,他回过神来,顿时感到脸颊上火辣辣发烫,原来刚才书童出手之际,已经扇了他一耳光,脸颊上留下一道鲜红的小手掌印,好快的手法。
青面汉子老羞成怒,嗷嗷怪叫,顾不得脸面,挥舞着双拳猛扑那书童而去,同时随他一同出来的另外几个汉子,眼见同伴受辱,竟然也不顾面子,一齐向俩个书童扑去。
草坪场地里面顿时只见人影密集穿梭,暴咤声迭起,但是俩个书童在几个身强力壮汉子的合围身影里,滑若泥鳅,跳蚤般灵活,满场纵弹自若,几个汉子又急又怒,粗气直喘,却没有办法捕捉到俩个书童。
林岚却在一旁嘶声大叫道;“什么中州武林盟会?寒生看尽是些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哪里有盟会的半分庄严?不如大家一哄而散算了。”
他话丑里端,群雄们如物哽喉,堂堂的中州第一门天威门里发生这样的事,确实有点不伦不类。
圆通大师身旁的座椅上站立起来一位白衫老者,迈步出场,冲场里面沉声吼道;“还不快住手,成何体统?”
草坪场地里面的几个汉子见白衫老者发话,赶紧收手怏怏退下。
白衫老者见几个汉子和俩个书童都已经退下场,视线转向姜夙愿,叹口气道;“往事已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