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一支支黑色的铁流正向着黄河边上靠近。
“吱!吱!吱!”
平静的河水上,传来了一丝刺耳的木质响声。
“什么声音?”
黄河南岸,昏暗的韩军阵地之上,一名尽忠职守的韩卒,凝视着河水之上,那薄薄的一层雾气。
与他一同守夜的另一名韩卒,微微翻过甚至,眼睛睁开了一条缝,瞥了一眼黑黝黝的河面,以及握紧了手中长戈的同伴。
“能有什么声音,无非是水流之声罢了……”
心中暗骂一句多事之后,这么韩卒,再次侧过声,迷迷糊糊地睡了起来。依稀之间,还能听到他在说着什么梦话。
另一名韩卒轻叹一声,瞥了自己的同伴一眼。
从四年前开始,这座原本驻守了几乎十万人的韩国最大军营,便开始陆续减少。直到今日,已经不足两万人了。
这名韩卒知道,有权有势的将官们,早就带着自己的部下,去了那繁华的新郑。只留下了他们这些没有门路的人,守着营寨。
自从姬无夜的死讯传来,这仅剩下的两万人,又是溜走了不少。甚至连一些将官们,也不见了踪迹。
如今的营寨,与其说是军营,倒不如说是一群人养老的墓场。
“罢了,等过了今年,我便也归乡吧!”
韩卒再次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睡熟了的同伴,微微露出了一丝苦笑。
微凉的风,铺面而来,让这名韩卒顿时又清醒了几分。
“吱!吱!吱!”
那斑驳吵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隐隐之间,那原本安静的河水,也变得澎湃激烈了起来。
韩卒瞪大了眼睛,一根根高高的桅杆,横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敌,敌袭!”
“敌袭!”
紧接着,刺耳的钟鸣声,顿时传遍了整个营寨。
然而,与想象之中的不一样。原本应该拿着武器,披甲迎敌的勇士们,纷纷慌慌张张,衣冠不整地冲出了自己的宿地。
“快跑啊!秦军来了!”
吵杂的呼喊声,令望楼之上,已经狠敲着鸣钟的韩卒愣愣地放下了手。
“这是怎么了?”
望楼上,他清晰的看着黑压压的人群,不断地向着南面的寨门涌去。甚至,其他望楼上的袍泽们,也是纷纷爬下了望楼。
“快走啊!发什么愣!”那早已被惊醒,顺着梯子,爬到一般的同伙,忽然冲着他喊道。随即,也不管他是什么反应,便又继续匆匆忙忙地向下爬去。
“嗖!嗖!嗖!”
凌厉的破空之声响起,一颗颗火点,越来越近。
“噗嗤!”
那韩卒只听见一声闷响,随后胸口便传来了一阵灼热,眼前,再次重归了黑暗。
没有任何的反抗,乱哄哄的韩军,甚至连拿着武器的都没有几个。作为韩国北面屏障的要塞,便被秦军几乎以零伤亡的代价拿下了。
“韩国,不堪一击……”
夜色之下,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骑在马上,看着四处凌乱的韩卒尸体,嘴角微微划过了一丝笑意。
“将军,敌人已经肃清完毕!”一个秦卒,跑到男子身边,单膝跪下说道,眼神之中,更是冒着丝丝火热的光芒。
“命令大军,立刻开拔!所有俘虏全部不留,本帅要在天明之前,要在最近的城池之内休息!”王贲从马背上抽出一道军令,丢在那秦卒面前,冷冷地说道。
“喏!”秦卒高喝一声回答道。
“士气可用!”王贲暗自点了点头。
……
三日之后,新郑城外,一座座黑压压的营寨,将这座古老的城市,成半月形围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秦军都到了新郑,你们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声低沉的声音,在将军府内响起。
白亦非那血色的眼眸之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如同一只嗜血的毒蛇,来回扫视着底下跪服着的将官们。
“侯,侯爷,这也不能怪末将等人啊!实在是那些留守河边大营的人太不堪一用了,居然连个报信的人都没能逃得出来!”
一个略显肥胖的将官,微微抬起头,用带着几分无辜的眼神看着白亦非。
“噗嗤!”
一道血光划过,一抹嫣红出现在了那将官的脖颈之间。将官捂住脖子,不敢置信地看着白亦非,缓缓倒下。
“我要的,不是你们在这里推卸责任。我要的,是如何解除这新郑之危!”白亦非缓缓站起身,向着依旧跪服在地上的一众将领走去,语气更加阴冷了。
“侯爷,秦军来得太快了。况且,此刻城中民心不稳,粮秣大部分都被前些时日的妖火焚毁一空,别说退敌了,连守都不可能守啊!”
另一个将官一边诉说这,一边不断地磕着头。一旁那还温热的鲜血,留至他的面前。顿时,面颊,头发,具皆被染成了红色。
白亦非沉默不语,看着那将官,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仓中没有粮秣,便去那些贱民家中抢!兵士不足,便去逼那些贱民上城墙!胆敢违抗,格杀勿论!”
白亦非冷冷的声音,再次令一众将官们微微打了一颤。纷纷磕头,应声。
然而,白亦非终归只是个行军打仗之人。
新郑的民生,早已凋零。商人闭市,贵胄囤粮。那些平民的手中,又有多少粮秣呢?何况,未曾经见过血,终日生活在新郑那高大的城墙下的平民,有能为他提供多少战力呢?
“将军,敌人似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