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邹伯的述说,洛娉妍一行三人渐渐走到了石屋跟前儿,这时两个长得极像的半大孩子突然跑了过来,朝着邹伯抱拳一礼,问道:“邹伯怎地这会子过来了?”
邹伯朝俩孩子和蔼地笑了笑,指着洛娉妍嗔怪道:“还不快见过少夫人。”俩孩子闻言一愣,忽闪着一对澄澈的大眼睛望向洛娉妍,却是极规矩地躬身抱拳一礼。
这时邹伯才对洛娉妍微微欠身,介绍道:“少夫人,这是余生余年俩兄弟,侯爷就是安排他俩照看这片石屋。”
洛娉妍闻言再次仔细打量这俩孩子,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一身棉袄虽旧,却洗的很是干净,人也显得很精神。
洛娉妍不由也朝俩兄弟笑了笑,温和地问道:“听邹伯说这里有不少病人,你俩能带我去瞧瞧吗?”
谁知洛娉妍话音刚落,俩孩子却突然板了脸,满是防备地盯着洛娉妍,个子稍高的余生,更是满口否认道:“许是少夫人听错了,这儿没什么人生病。”
洛娉妍闻言一愣,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向邹伯,等他解释。谁知邹伯却并不解释,而是挥手对俩孩子,道:“行了,忙你们的去吧。”
俩孩子闻言不放心地看了洛娉妍三人一眼,眼中的防备并未因邹伯的话减少半分,却仍旧抿着嘴双双退了下去,只是并不离得太远,静静地,小心地关注着洛娉妍一行人。
直到此时,邹伯才苦笑着朝洛娉妍一礼,解释道:“少夫人不知,这俩孩子的母亲,就是在前年冬天病了被送出去的。”
洛娉妍知道,邹伯口中的送出去就是死了,却想不明白为何要送出去。
不等洛娉妍询问,邹伯便满嘴苦涩地叹息道:“当时真的是没法子了,也是这俩孩子母亲自己要求的,这儿住着不少人,总不能这些人都不管不顾了。”
洛娉妍了然地叹了口气,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缩在远处墙角边儿上的兄弟俩,下意识问道:“那孩子父亲呢?是伤兵吗?”
洛娉妍没有注意,溯风与云袖却注意到邹伯脸上的苦涩之意越浓了些,眼中也露出追忆之色。
好半晌邹伯才微微红着眼眶,喃喃道:“这俩孩子的父亲曾是侯爷手下的游击将军,作战极为勇猛。若是不死,现在怎么也该是个偏将了。”
别说洛娉妍,便是云袖跟溯风,闻言也不由神色黯然了两分,邹伯更是叹道:“他们父亲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战死,如今怕是他们都记不得父亲的样子了。”
听邹伯这样说,洛娉妍不由也微微红了眼眶,道:“他们父亲是英雄,朝廷就没有抚恤吗?还这么小侯爷怎地就让他们……”
话未说完,邹伯便板了脸不满地打断,道:“少夫人万不可这样说,朝廷是有抚恤金,可那点银钱够做什么?当初若非侯爷怜悯他们母子孤苦,留了在府里帮着照看孤寡妇孺,如今怕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儿也没有。”
洛娉妍闻言黯然地点了点头,勉强笑道:“邹伯还是快带我去瞧瞧那些病人吧。”
邹伯此时也是从回忆中回过神来,急忙躬身一礼,歉意地道:“少夫人莫怪,人老了就总是爱回忆往事。”
洛娉妍到真心没有怪罪的意思,抿嘴笑着摇了摇头道:“邹伯快别这样,您能跟我说说那些往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是景家的儿媳却不知道祖上的事迹,说出去多不好。只是我怕耽搁了病人的治疗。”
听洛娉妍这样说,邹伯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两分,笑着点了点头道:“少夫人若不嫌弃,回头老奴讲给您听。”
洛娉妍也是极为配合地点了点头,笑道:“往后我再讲给我的孩子听。”说着满脸慈爱地抚摸着滚圆的肚子,脸上露出自真心地笑容。
邹伯见此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两分,将洛娉妍请进了石屋。石屋内的老妇人们得知洛娉妍乃锦乡侯世子夫人,一个个也都极力撑起身子,朝洛娉妍露出笑脸。
可就在这一瞬,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石屋外很是干净,洛娉妍怎么也没想到,石屋内瞧着挺干净的,竟却弥漫着一股子腐臭的味道。刚进屋洛娉妍就忍不住捂着嘴干呕了起来,就连云袖也没好到哪儿去。溯风虽然强忍着没有如洛娉妍一般,脸色也极为难看。
屋里的六七个老人,见此脸色也都极为难看,邹伯更是板了脸,道:“少夫人若身子不适,不妨先回去歇息。”
邹伯的声音极为冷漠,比洛娉妍刚到时还要冷漠三分,洛娉妍却没有在意,一手撑着墙壁,一手捂着嘴强压下胃中的翻腾,扫了眼屋里众人,艰难地摇头道:“我,没事儿。”
这时云袖也终于忍住了呕意,上前扶着洛娉妍站起身,想要说什么,洛娉妍抢先接着道:“这里所有屋子都这样,还是只有这间如此?”
邹伯脸色不善地冷哼一声,淡淡地道:“边城萧瑟,比不得京城繁华,这里住着的都是些边城孤苦百姓,也比不得少夫人金贵,少夫人还是请回吧。”
洛娉妍知道邹伯是因着方才自己呕吐动了怒意,也不与他计较,认真地盯着邹伯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不管她们是什么人,这间屋子,决不能住下去!”
洛娉妍的话不仅让邹伯大变了脸色,那七八个老妇人,更是直接抹着眼泪哀求道:“求少夫人慈悲吧,您让我们……”
老妇人们说不下去,一个个地低头呜咽起来,邹伯见此气得脸色紫,洛娉妍却淡定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