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芝正要回话,蝉儿便走了出来,见景芝与锦乡侯一块儿进来,福了福身,笑道:“侯爷可算是到了,殿下都问好几遍了。”说着便替锦乡侯和景芝打起了门帘子。
景芝见此到了嘴边儿的话不由咽了下去,锦乡侯也不再多问,朝蝉儿点了点头,当先走了进去。
惠宁长公主此时已经起身,套着枣红的家常夹衫,挽着简洁的圆髻,插一支翠玉金簪,虽然抹了胭脂,但瞧着还是有些憔悴,洛娉妍就坐在惠宁长公主身旁,正给她按着手上的穴位。
见锦乡侯进来,洛娉妍急忙站了起来,待锦乡侯给惠宁长公主行过礼,洛娉妍方才满是担忧与疑惑地望着锦乡侯屈膝一礼。
崔嬷嬷见惠宁长公主指了指身旁不远处的圈椅,待锦乡侯坐下后,亲自给锦乡侯上了茶水便悄悄退了出去。
惠宁长公主直视着锦乡侯的眼睛,淡淡地道:“濯缨幼时每从边城归来,都要与你母亲一道去我府上玩耍,那时我是将你看作侄子般对待,后来机缘巧合你又成了我的女婿,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惠宁长公主在说的这话儿时,带着淡淡的哀伤,洛娉妍总觉得惠宁长公主是大有深意的,却未及深想。
锦乡侯闻言点了点头,沉声道:“岳母待小婿一直恩重如山,不仅将嘉善许配给了我,还在嘉善与我母亲相继过世后,替我照顾一双儿女,劳心劳力地打理一府上下。”
说到这儿,锦乡侯站起身对着惠宁长公主长长一揖,道:“这些年辛苦岳母了。”
惠宁长公主却是挥了挥手道:“别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我与你母亲是打小的交情,又只有嘉善一个孩子,无论我做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无论从哪儿论,我都是该看顾着你们的。”
说到这儿,惠宁长公主闭着眼深吸了口气,才再次睁眼看向锦乡侯,有些哽咽地道:“可其实我知道你这些年一直在怨我,怨我当初没拦着圣上,任由圣上将蕴哥儿接进了宫去,你在承受丧妻之痛的同时,还要承受父子分离。”
锦乡侯并没有立时接话,好半晌才摇头道:“小婿明白岳母是为了蕴哥儿好,不曾有过埋怨。”
说到这儿,锦乡侯扫了洛娉妍与景芝一眼,淡淡地道:“为父与你们外祖母有话说,你们且退下吧。”
景芝与洛娉妍闻言立时站了起来,朝着惠宁长公主一礼,抿着嘴就要退下,惠宁长公主却阻拦道:“不必了,就让她们留在这儿好了,有什么话都让她们听听。”
锦乡侯闻言明显一愣,面儿上不免有些难堪。
惠宁长公主像是知道他的心思,叹息着解释道:“芝姐儿与娉妍都是要做当家主母的,无论是锦乡侯府还是武定侯府,都不是普通小门小户的人家儿,有的事儿,她们该学着思考了。”
洛娉妍与景芝也下意识地朝对方看了过去,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犹豫。锦乡侯也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却没
出言反对。
惠宁长公主见洛娉妍与景芝还站在一旁,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由摇头笑了笑,淡淡地道:“都坐下!”
锦乡侯也叹了口气道:“听你外祖母的,都坐下吧。”如此洛娉妍与景芝方坐了回去。
惠宁长公主扫了锦乡侯一眼,转而认真地看着洛娉妍与景芝二人,缓缓地道:“今儿机会难得,改日我不见得有这精力,你们不见得有闲暇,也不定还有这机会。便都坐下听我好好儿跟你们说说。”
洛娉妍急忙起身一礼,恭顺地笑道:“外祖母说哪儿的话,能得您的教导是娉妍三世修来的福分,只要您肯教导我们,我们可是无论如何也有功夫的。”
惠宁长公主闻言笑了笑,将目光落在了景芝身上,慈爱地道:“你们自幼丧母,过去我对芝姐儿是保护宠爱多于教导,娉妍嫁过来后事儿不少,也没机会教她什么,但你们都是要要撑起这个家,做当家主母的,所以有些事儿还是要学这些。”
见洛娉妍与景芝都点头后,惠宁长公主才叹了口气道:“当初你们母亲去了,圣上要接蕴哥儿进宫,我是可以阻止的,但我没有。”
说到这儿,惠宁长公主看向了锦乡侯,见锦乡侯低着头不知想着什么,缓缓摇了摇头道:“九边重镇,占据了朝廷六成以上的兵力,且边军与别的地方军队还大不相同,不仅仅是装备和战斗力,还包括了那股子狠劲儿。这点濯缨该很明白。”
锦乡侯没想到惠宁长公主一开头就讲到军事上面,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便是洛娉妍与景芝也没明白惠宁长公主此时讲这个做什么,都专注地望着她。
惠宁长公主却在此时长长地叹了口气,颇为伤感地道:“老侯爷去了,濯缨回京守孝,后来又与嘉善完了婚,我原以为锦乡侯府便从此远离了九边之地,却没想到你竟然不与任何人商量,便又自己跑了回去。”
锦乡侯望着惠宁长公主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小婿知道岳母一直在埋怨小婿重返九边,可锦乡侯府……”
锦乡侯话未说完,惠宁长公主便挥手打断道:“我不怨你!但是我很失望!”
别说锦乡侯与景芝这俩地地道道地锦乡侯府人,就是洛娉妍心里也觉得怪怪的,不是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吗?难道……
不待洛娉妍多想,惠宁长公主却是接着道:“九边,意味着兵权,而锦乡侯府当时只留你一根独苗!对,你是支撑下来了,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