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蕴不是第一次晚归,也不是第一次被人等待,但,当他踏进院门转过影壁,第一眼便见洛娉妍卷这本书坐在廊下时,心还是狠狠地跳了一下。
景蕴刚向洛娉妍望去,便见洛娉妍也不知是一直这样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下,还是心有感应,也抬头望了过来,随即脸上便绽放了笑容,将书随手一搁,提着裙裾便奔了过来。
景蕴就那样站在原地,眼底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漫了出来,望着洛娉妍朝自己奔来,张开双手轻轻地环住她的腰,深吸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想要问一句:“怎么等在这儿?”
可景蕴话未出口,洛娉妍便先问道:“累不累?可是吃饭了?厨房备了醒酒汤,先喝了泡个热水澡,起来再用点儿饭。”
一连几个问题,洛娉妍没问景蕴是否用过晚膳,而是问是否吃过饭,景蕴沉郁了一整天的心情,一下子便突然好了起来。忍不住嘴角也勾起笑容,轻轻嗅了嗅她发间的清香,笑道:“没喝酒,也不累。”
说着景蕴揽着洛娉妍的腰朝屋里走去,边走边问道:“今儿都来了些什么人?芝姐儿跟外祖母可还好?”
洛娉妍半靠在景蕴怀中,闻言也是边走边答道:“来的人不少,还算是热闹,可惜的是爷没在府中,今儿可是芝姐儿在家过的最后一个生辰,也没陪着她……”那语气,说不出的幽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说的是自己的生辰呢。
景蕴挑眉斜睨着洛娉妍,问道:“难道不是奶奶给安排了差事,才没能赶回来的?这会子怎地反怪上爷了?”
洛娉妍闻言一下子红了脸,撅着嘴嗔道:“可也没想让爷今儿就去啊。”
景蕴见此抿嘴一笑,淡淡地道:“爷在不在府里还不都那样?爷不在府中,还能有两个真心祝贺的,若爷在家,来的人又有几人能真心为芝姐儿庆生?”
洛娉妍缓缓点了点头,略带遗憾地道:“芝姐儿也太可怜了些,早晨爷走后,我便陪芝姐儿先去祭奠过母亲,再去外祖母那边儿,外祖母正哭的泪人儿似得,我们也不敢吱声儿,躲在门外等外祖母止了泪,芝姐儿还不敢进去。”
景蕴闻言停下脚步,皱眉望着洛娉妍一时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洛娉妍却是没有注意到,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轻声道:“亏得后来婉茹等人来了,才算是热闹了起来。”
好半晌不见景蕴吱声儿,洛娉妍才诧异地抬头望向他,景蕴也不说话,拦着洛娉妍便继续往屋里走去。
洛娉妍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之前景蕴没有回来,总觉得心空空的,说了这么一席话,又觉得堵得慌。
景蕴见洛娉妍神色不太好,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轻声宽慰道:“别想那么多,芝姐儿已经习惯了。”说着扳着洛娉妍的肩,盯着她眼睛道:“妍儿不是说,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吗?她马上也要嫁人了。”
被景蕴这般安慰,洛娉妍整个心都暖了起来,含笑点了点头,一进屋又是伺候景蕴更衣,又是忙着斟茶,好像总也忙不完似得。
景蕴见此,不由拉了她在临窗大炕上坐了下来,静静地盯着洛娉妍的眼睛,轻声问道:“可是想爷了?”
又不是分开多久,甚至不是在宫里留值,说想不想的,也太矫情了一些。可洛娉妍却知道,今儿,自己是有些反常,想到这儿,不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轻声分辩道:“爷还是第一次不回来用晚膳呢。”
声音很小,听得景蕴心软软的,含笑道:“那爷当值的时候,妍儿都怎么过的?”说完见洛娉妍连脖子都红了,不由改口道:“早上走的时候,爷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洛娉妍闻言绞着手指并不回答,转而低声问道:“爷见着方翰林了?”说着飞快地斜眼瞟了景蕴一眼。
那眼神外妩媚,不由得将洛娉妍越发搂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见着了,方清逸的母亲是周哲大儿媳的舅舅的女儿,他祖母是顾远表姑奶奶,算起来和安阳伯府跟周府都有点儿亲戚关系。”
说完景蕴微微低下头从上而下地盯着洛娉妍的脸色,在景蕴想来,自己一再提起安阳伯府,甚至提到顾远,洛娉妍是怎样都该问两句的。
谁知洛娉妍闻言点了点头,随即仰头正色问道:“那爷可跟方翰林说了继宗的事儿?说了家里情况?”
洛娉妍清澈乌黑的眼睛,正好撞进景蕴眼中,见洛娉妍也没问一句,景蕴嘴角的笑容不由越加温和,顺着她的话答道:“都说了,方清逸想要先见见继宗,再跟家人商量一下。”
说完景蕴盯着洛娉妍的眼睛,再次试探道:“妍儿就没什么其他的想问了?”
洛娉妍一愣,微微皱眉,满意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说完抿嘴一笑,挑眉道:“爷可是饿了?我以为爷会跟方翰林一块儿喝酒,让人准备了醒酒汤,也让人温着燕窝粥呢。”
洛娉妍那神情,说不出的得意跟欢快,景蕴反倒是一愣,提醒道:“我刚在安阳伯府用过晚膳,哪儿就饿了?”说完细细地打量着洛娉妍的神色。
洛娉妍眨了眨眼,问道:“爷怎么去安阳伯府了?”说完点了点头道:“芝姐儿昨儿就说让你去劝劝安阳伯世子,听太夫人说安阳伯世子不太好。”说完问道:“那爷可见着太夫人了?昨儿瞧着精神不太好,也不知今儿可好些了?”
景蕴低头沉默了片刻,轻笑道:“没去见伯母,就瞧了瞧顾远,跟他一块儿用了晚膳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