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市刑警大队。
少年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愁眉苦脸的看了看桌子对面活像个黑面神似的的张队长,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那三个严阵以待的刑警。
“名字!”
“毛豆......”
“我是问你真名!”
“这就是真名......”叫毛豆的少年小心地说道:“我爷爷给我取的,打出生起我就叫这名,大家都说我这名字不错,比村里王二狗、李铁蛋他们的名字好听多了。”
张队长胖脸一板,冷哼了一声:“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别说废话!”
毛豆立刻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望着张队长。
“年龄!”
“十八。”
“职业!”
“厨子。”
毛豆一个字也不敢多说,见张队长不再发问了,他眨了眨眼忍不住又问道:“警察叔叔,刚才那美女......呃,那女警官咋样了?伤得严不严重?”
张队长瞟了他一眼,并没有理会他,将手中的询问笔录扔给一旁的警员,用笔帽用力敲了敲自己身后墙上的一排大红字。
“认识字不!大声念一遍!”
毛豆盯着墙上那几个斗大的红字,眉毛都拧成了一坨,看了半天才结结巴巴的念道:“坦白......从......从宽,抗......拒从......从......从......”
张队长手中的笔“啪!”的一声被拍在了桌上:“从严!抗拒从严!你懂不懂什么叫从严!”
“是、是、从严、从严......”毛豆看着桌上被拍成两截的签字笔,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的点着头。
张队长这段时间家里出了点事,可是工作上又脱不开身,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本以为今天能把案子破了,谁知道冲进巷子里却只抓到了这么个呆头呆脑的小子,一看身高体貌就不是在街上出现的那个黑衣人,送杨雪去医院时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丫头也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清楚。
抬头看看一脸委屈的毛豆,张队长心里顿时又来气了,猛地站起身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指着毛豆的鼻子说道:“我告诉你!小子!你不要心存侥幸!你今天要不把问题交代清楚了,就等着吃牢饭吧!”
毛豆被张队长这番话给吓得够呛,连忙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我交代!我交代!你们让我说啥我就说啥。”
张队长哼了一声,脸色稍缓,一屁股坐回椅子上问道:“你怎么到巷子里的?去干什么?那个黑衣男人跟你是什么关系?巷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头到尾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毛豆咽了口唾沫,犹豫了下才小声说道:“昨晚偷了下懒,堆在店里的垃圾没有拿出去扔,我怕老板娘起来看见了生气,就想着趁天还没亮起来把垃圾倒了,谁知道刚走到墙根底下就听见墙那边有动静,那是条死巷子,平时都没什么人来往。”
说到这毛豆偷偷瞅了张队长一眼,发现对方正一脸严肃的盯着他,只得抓了抓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接着说道:“起初我还以为又是那些每天只穿着些布条条的大姐,在巷子里做......那些事,就踩着垃圾桶想......想偷偷瞧瞧,谁知道一露头就看见一只山魑扑在那个美......呃,女警官身上......”
旁边负责记录的警员方才见毛豆开口,正一脸兴奋的在询问笔录上奋笔疾书,可还没写两笔就皱着眉头停了下来,抬头问道:“山什么?”
“山魑(chi)。”毛豆转过头看着记录的警员,认真的回答道。
张队长眼睛里冒出一丝精光,有些激动的问道:“这山魑,是那个黑衣男人的名字还是外号?”
“应该算是名字吧。”毛豆抓了抓脑袋,又补充道:“不管公的母的都叫这名儿。”
“什么玩意儿?什么公的母的?”张队长顿时有些莫名其妙,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又问了一遍。
毛豆一本正经的看着张队长,点着头说道:“是啊,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人形犬面,见之深山,善扑,伴之大风,见人则笑,分雌雄,皆唤山魑。”
看见几位警官还是一脸懵比,毛豆眨了眨眼,扯着头发想了半天,又举例说道:“就跟鸡呀狗啊的一样,公鸡母鸡都叫鸡,公狗母狗都叫狗嘛,难道你们城里的叫法跟我们乡下不一样?”
毛豆看着张队长的脸色逐渐变成了酱紫色,急忙又说道:“不过你们不用担心,这只山魑已经被我收拾了,以后不会再出来害人了,而且这些东西平时大多都躲在深山里,很难见到。今天这只估计是饿慌了才偷偷溜进城里来的,而且这些家伙走到哪哪就起风,脑子又笨,即使是化成人形也还是留着一张狗脸,见人就傻笑,好认得很!”
审讯室里的警员都像看白痴一样的看着毛豆,过了好一会儿负责记录的那位才转过头去,小声问道:“张队,需不需要给他做个精神鉴定?”
张队长的胖脸此时已经挤成了一团,额头上的青筋直跳,但他却强忍住没有发火,也没有回答警员的问话。
刚才他一直死死地盯着毛豆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凭借多年积累下来的审问经验,他能确定眼前这小子并没有说谎,可是他又宁愿毛豆是在撒谎,因为刚才那番话比任何谎话都更难以让人相信。
难道这小子真的是脑子有毛病,张队长的脸色开始有些阴晴不定,正犹豫着要不要真给毛豆做个精神鉴定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肩上缠着厚厚绷带的杨雪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