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公主很好。”燕庶低着脑袋。
子衿看着他发红的耳朵,轻声笑着走到燕庶的身边,慢慢坐在床沿,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取出瓶中的丹药。
“对你伤口好。”
燕庶抬起头看着子衿向自己伸出的手,毫不犹豫的从她手中接过,放进口中。
燕庶服下丹药,没有迟疑,因为他完全信任她。
足矣。
眼眸半敛感动,化成欣慰笑容,在失去所有后,身边还有人,他会保护自己,陪伴自己,没有过多言语,因为知道只要她愿意转身,唤他的名字,他就会出现在身边。
“燕庶。”
“属下在。”
四目相对,没有复杂,只有真诚,这是燕庶。
“我要出趟门,暂时离开,林王府中除了你与粉衣,再没有让我牵挂的事,我希望你和粉衣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燕庶看着子衿微微抿唇,“公主要自己去?”
子衿点点头,“你如今需要养伤,粉衣太柔弱,所以这次我打算一个人去。”
燕庶沉默了。
“你放心,我答应你会全身而退,保护好自己,林王府这边暂时都会由容恩来接管,待你伤势好转后,他会带你们去公主府,你们就在那里住下。”
燕庶目光坚定的看着子衿,“燕庶领命。”
子衿微笑着站起身,“燕庶,前几日你问我以后有什么打算,当时我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想好了,等回来,我们就一起离开天裕。”
“去北巍,我想去找哥哥。”
马车上,手指覆上琴弦,随意勾着不成调的曲,春光漫漫,却闻不到杏花香,不再见,树下弹琴的fēng_liú少年。
而那少年如今又为谁驻足?
独坐西窗下,是他单薄孤寂的水色背影,仿佛烟雨中平静的湖。
他的眼,是最幽深的古井水,如扇睫毛敛去微凉。
房间外,敲门声,打破沉静,男子偏头看向房门的方向。
“贺兰公子,公主有请。”
这是房外的声音。
“我知道了。”
这是他的声音,冰凉落入湖水中,瞬间淹没,不留痕迹。
水色身影慢慢站起身,迈开步子向外走去,打开屋门。
绿叶摇曳烟波,抬头,天高云淡,而他却望不到蓝。
穿过樱花林,男子没有停留,径直向公主所在的居所走去。
一路上,遇到许多与他身份相同的绝美男子。
男宠,一个男子都不齿的身份,而他们就是,这一生他们注定,只能出卖色相,倚仗公主而活。
他走进大堂,见到那衣着华丽的女子,静静坐在案几前,珠玉低垂,遮住了她清雅美丽的容貌,素手轻握笔杆,临摹着字帖。
恍惚间,他记起从前有一位女子,也是这样认真的在纸上书写,而他就坐在一旁低头抚琴,女子频频抬头向他望着,就像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眼里。
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皆一怔,女子对他微微一笑,然后连忙低下头,继续在纸上书写。
他低眉浅笑,站起身走到她身旁,女子反应过来就立刻捂住纸张,不让他看,而他就会假装生气,将纸从她手中骗来。
纸张上一个小人抚琴,虽然画的很丑,但他知道女子画的就是他。
“这么丑。”看过画,他嫌弃的将纸放回原位。
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见你抚琴的样子极美,想要画下来送你,可惜我的丹青的确差强人意。”
“郡主可以找为画师来呀。”
女子思量片刻,摇摇头,“云若的美,绝不是一位画师能够描摹的。”
他的脸微微发热,拿起女子画的那副有些丑的画,一点点折好放入袖中。
女子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你不是说丑吗?”
他半敛眼眸,唇角带着浅浅的笑,“丑是丑了点,但既然是郡主送的,云若就勉强收下吧。”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勉强。”
“不,云若是自愿的。”
那年翠叶伴着春色,雨落青台上,风吹杏花开,琴声浅萦绕。
却,早已远去。
此时案几前女子抬起头看到那水色身影,浅浅一笑,“来了。”
“不知公主找云若何事?”没有行礼,语气冰凉带着他天生的孤傲。
安阳公主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到最后变成了无奈,“你还是对我如此冷淡。”
云若没有说话,就静静站在原地,周身带着淡淡烟雨的幽远淡漠。
“云若,真不知,是孤做的不够,还是你本就生性冷漠,这么多年,你都吝啬给孤一个笑容,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接受我啊。”
云若幽深的眸子倒映着女子美丽的面容,可惜浮于表面。
“公主是想和云若叙旧吗?”
他的声音此刻凉到了极点,越来越无情。
安阳微笑着摇摇头,“就算孤想,怕云若也不愿,毕竟从前……”
“公主,从前的事情何须再提。”
安阳慢慢站起身,绕过案几走到他面前,这么多年,除了第二次见面,这是她第一次正视他,正视这张脸。
很像,她承认,云若很像她心中的爱人,第一次,在杏花林中见到他,那一身水色长衫,只是一个背影,就牵动了她的心。
他转过身,她便失了神,第一次抛下了高贵的身份,别人的眼光,离开席间,拥抱他,紧紧抱住他,生怕他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她以为,那一刻她的丈夫,她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