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游本来是让梅雪嫣去月麓书院学习策论,结果三日下来,夫子教学的速度太慢,慢慢吞吞的连一篇策论都没有讲完。
府试还有不到一个月,庄游干脆给了梅雪嫣厚厚一本合集,让她自己去悟去了,成败随缘,这是庄游一贯的处世态度。
不用去书院跟那些秀才面面相觑,梅雪嫣也乐得自由自在,袁文博在背后挑拨不断,月麓书院的秀才都将梅雪嫣视为对手,不用天天面对这些眼光以及明里暗里的挑衅,梅雪嫣轻松得多。
林三郎也是三五天才带些东西回来一次,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一顿又匆匆忙忙地走了。
每次回来林三郎身上都会挂花,战场上刀枪无眼,于林三郎来说再正常不过,但丫鬟看来都会心惊肉跳,梅雪嫣起初因他是为国出征的将士会替他包扎处理伤口,后来发现他故意裸着伤口回来,就懒得理会他了。
于是,林三郎打着治疗伤口的旗号趁机动手动脚的计划就落空了。
“木铃,你家里的事可善后了?”
梅雪嫣看书腻烦之后,跟木铃闲聊几句,宅子里跟她说得上话的就只有木铃。
“还……算是了了。”木铃吞吞吐吐说道。
木铃做事麻利,白天也说说笑笑的,但梅雪嫣见过她晚上好几次以泪洗面,压抑着哭声啜泣,好像是有家人去世。
“你家出了什么事?我听三爷说你是从人牙子手里救出来的?”
“我爹娘是撑船摆渡的,去年在河上碰到一伙倭寇,用刀逼着我爹划船给他们渡河,我爹娘只能答应,结果过了河之后,那几个人却翻脸把我爹娘杀害,扔在芦苇荡里,我跟我大姐进城做工赚棺材钱,却被人牙子骗了去,我运气好,当时三爷托人买丫鬟,我便脱了身,可是我大姐如今却还在人牙子手里……”
木铃性子不算软弱,说起这些虽红了眼睛,但忍住了泪水,哭哭啼啼是不讨主人家喜欢的。
“所以你得空就出府是为了寻你姐姐的下落?”
木铃每日的行踪都会告诉梅雪嫣,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她不能随意进出府邸,木铃行事战战兢兢,从来不失规矩。
“嗯。”木铃低头回答。
“你找到她了吗?”
“找……找到了。”木铃声音越说越小道,“她没遇到贵人,人牙子不能一直留她,前几天我没见着她,听人牙子说要把她卖给窑子里的老鸨……”
木铃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眼睁睁见亲人沦落到那种龌龊地方,她却无能为力,人牙子只要钱,她一个做丫鬟的又哪来的银子替她姐姐赎身?
这些话木铃从来不跟林三郎和梅雪嫣开口,她只是个丫鬟,不可能祈求到他们身上,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地位悬殊,木铃根本不敢开这个口。
梅雪嫣思考一下,可惜她仅有的银两都留在临安了,她两手空空而来,不然倒是举手之劳,反正木铃一个人打理这么大的宅子太辛苦。
“我家人都是被倭寇害的,现在就希望三爷多杀那些畜生,也算替我爹娘和大姐报仇了。”
木铃抹干泪水,眼神坚定,虽然仇恨却无悲戚无助的神色了,梅雪嫣不禁觉得这丫头性格不普通,她这个年纪家里遭遇如此变故,她依然总是怀着一股活泼向上的开朗。
正说着外头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竟是林三郎骑着二狗子直接进到院子里来了,风驰雷电地直接翻身跃下马。
“梅儿!”林三郎嚷嚷着进来。
“三爷。”
木铃施礼完就退了出去,在她看来林三爷跟夫人说体己话,她不应该在一旁碍眼。
“今晚终于能在府里睡一夜了。”
林三郎直接把靴子踹下来往旁一甩,舒爽地瘫在软榻上,突然又记起这是在梅雪嫣的闺房不是在军营里,又傻笑着套上。
“战事不吃紧了吗?”
梅雪嫣嫌弃地往旁边躲,打仗哪里顾得上干净不干净,所以林三郎回来都是淡淡酸臭,他自己倒无所谓,说什么正好应了“臭男人”这句话。
“吃紧啊,我们斥候跟踪发现了倭寇在一个乡下小镇上的联络点,明天就去围剿,不知道又要几天。对了,你今天出门了没?”
林三郎捏了几颗盐焗豌豆扔嘴里,噶蹦噶蹦嚼着。
“没,城里有什么事么?”
“招大夫呗,到处贴满了告示,不光是民间,已经派人去京城请御医了,就是不眠不休也得三四个日夜吧,也不知道能不能拖到御医到……”
“怎么?”
林三郎淡然地说道:“倭寇勾结了一些江湖门派,昨天胥将军领兵去杀倭寇的时候,遭到了江湖门派的埋伏,没死却重伤昏迷,我看也是迟早的事。”
“胥将军重伤你怎么跟没事人一样?还诅咒人家……他重伤赤炎军岂不是大乱?”
梅雪嫣瞧他吊儿郎当的样子,似乎是没放在心上。
胥将军是赤炎军的头领,他的性命当然是至关重要的,不仅要没了他指挥,更是打击了士气,想来那些江湖门派和倭寇勾结却一直隐匿,这次突然埋伏就是打的这个主意。
“乱什么乱,他死了还有千夫长百夫长,赤炎军训练有素,将军死了找个人顶上就是……不过我可没诅咒他哈,说起来他知人善任,是我的伯乐,是他调我来太源府的,他人也不错,真要死了真可惜,暂时也找不到比他好的将军了。”
林三郎甩甩头谈了口气,胥将军恐怕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