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太太一百个不愿意,可是架不住王良珪一力坚持,二伯两口子也不想拖下去了,王老太太万般无奈,也只好下令分产。
历来分家,房屋田产都是大头儿。
首先就是三进的老屋一座,田三百八十亩——看起来不少,其实真正折价,就没有多少了。
北宋的田价很混乱,各种记载不一,比如为宋真宗修筑永定陵征地18顷,折合每亩的价格在400文到500文之间,同期,福州出售有人耕种的熟田,平均一亩是1700文。
粗略估算,黄山坡地一亩不到半贯,而熟田价值荒地的4倍左右。当然了,这是按照铜钱计算,北宋还发行过铁钱,还有交子,有折价的问题,加之边境战争时有爆发,物价波动,很难估算清楚北宋的田价到底是多少。
不过沧州靠近边境,土地贫瘠,战祸不断,田价要比福州等内陆地区便宜很多。
一亩田也就一贯出头,市值如此,可是一旦急着出售,买方肯定狠狠压价。要想凑够一百贯,至少要出售二百亩田。
也就是说,为了替二伯还债,王家的田产一下子就要少了一半以上,谁能受得了!大伯王良珪急着分家,也就情有可原了。
只是该怎么分,学问可就大了,通常情况下,要按照男丁数量分家。这个建议提出来,大伯王良珪可不干了,他老哥一个,老二家有两个儿子,老四家也是两个儿子,按男丁人头分,他能落下什么?
“大哥,孩子们都没有成丁,我看还是咱们四房平均分吧,至于老三的那一份,就留给奶奶和娘,你看成不”
王良珪当然赞同,王良珣有些吃味,可是一想到真的按照男丁分,老四和自己一样,也不怎么高兴,而且他也不愿意拖延了。
“平分就平分!”
三方各自得了95亩田,王老太太迟疑半晌道:“老三好几年没消息了,也不知道膝前尽孝,他的田给老大和老四各5亩,凑个整数,100亩。”
又多了5亩田,王良珪美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老爹王良璟倒是没说什么,这5亩田先帮着三哥种着,等他回来了,原物奉还,总不能占三哥的便宜。
他们俩多了5亩,王良珣心里不舒服了,频频偷看老太太。
“唉,老二,虽然欠了钱是你的不是,可毕竟是一家人,从老三的田里拨出35亩,算你的了。”
“多谢奶奶!”
王良珣吃了一口肥的,手舞足蹈,这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王良珪吸口气,咬着牙,哭丧着脸道:“奶奶,孙儿还孤身一个人哩,这么大岁数,要娶一个媳妇也不容易,你可不能偏心啊!”
王老太太见他如此,只好说道:“那这样吧,剩下的50亩都算你的。”
“谢谢奶奶!”
“别忙!”王老太太一摆手,“老大,这50亩不能白给你,我和你娘,都要跟着你住。”
此话一出,王良珪一下子就傻眼了。
他光想着分财产,却没有想到还要分负担!
王老太太七十多了,老娘也五十多了,身体都不好,多了50亩田是不错,可是多负担两个老人,王良珪可就不愿意了。不对,不是两个老人,还有王忠呢,是三个老人!
岁数大了,头疼脑热,就要请医生抓汤药,花费太大。而且王老太太还喜欢管事,养着她等于多了一个太上皇。王良珪还想过得舒坦一点,可不愿意惹麻烦。
思量半天,50亩田固然好,可是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奶奶,孙儿身边没个女人,怕是照顾不了奶奶和娘亲,那田孙儿就不要了。”王良珪虽然肉疼,也只能放手。
王老太太冷哼一声,她也不愿意和大孙子住在一起,但是被小辈儿公然拒绝,岂不是说她没人要吗?老太太能高兴才怪,瞬间祠堂的温度就下降了两度。
好半天,王老太太才把目光转向了王良珣两口子。
“老身活了七十多了,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不就是一百贯吗,不难!咬紧了牙,总能挺过去,你们说是不?”
崔氏和王良珣都不是傻瓜,哪里看不出来,老太太是想和他们一起过。顿时崔氏的脸色就变了,心里暗骂,好一个不识趣的老太太,前些日子你打我儿子打得多狠!别以为我忘了,还想跟我们一起过日子,做梦去吧,我才不伺候呢!
王良珣偷眼看了看媳妇,见她不停摇头,也心领神会,挤出了一丝笑容。
“奶奶,照理说该请你和娘住到孙儿这边,可奈何孙儿要还债,马上就要去沧州找个挣钱的营生,实在是不方便。”见老太太脸陈下来,瞬间晴转阴,王良珣连忙道:“奶奶,等孙儿安顿好了,保证接你过去享福。”
王老太太难掩失落,却也只能点头同意。
王宁安在旁边一句话没说,他不停琢磨着王良珣的话,听他的意思似乎在沧州找到了生计,多半还是收入颇丰,还债一点难度没有。
他们执意分家,原因也就明了了,这两口子是想独占好处,不愿意和其他家人分享,说什么接老太太享福,根本是敷衍搪塞。
可笑王老太太还信了他们的鬼话,人上了年纪,果然容易偏听偏信!
王老太太被忽悠了不打紧,三个老人就要落到便宜老爹的肩头了。光是吃吃喝喝,王宁安倒是不在乎,毕竟人家是长辈,就怕老太太好揽权,还偏心,那家里面可就永无宁日了。
王宁安心里着急,王良璟却丝毫没有察觉,反而诚恳道:“既然大哥和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