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陈自默去了趟厕所,发现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地议论,还有一些同样来自于滏渠乡各村的学生,热情主动地上前和他结交认识,高一新生有之,高二的也有,还有高三的学生……
这般情景,似曾相识啊。
当初在滏渠乡中学,暴打冯江之后,以往孤零零无人问津的自己,突然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情拥戴。
所以,陈自默很清楚这是为什么。
正是青春年少时,出门在外上学,谁都不想,也担心被人欺负,还想要风风光光的满足自我的虚荣心。那么,就要更多的结交一些实力强横的朋友,且不说被欺负之后拉一帮兄弟朋友报仇,至少,有一个实力强横的朋友,起码能起到了一个预防震慑的作用——我和谁谁谁是兄弟,想要欺负我,先掂量掂量。
陈自默还记得,苏莹莹给他写的那张纸条,问他的那句话“你,会变成下一个冯江吗?”
故而对这类热情颇有些排斥心理的陈自默,又不好直接冷眼相向,在越聚越多的人群中敷衍着,强笑客套着,终于等来了上课的铃声,急忙逃也似的回到了教室,坐在挨着窗户的座位上,他扭头隔窗向北眺望,似乎,能够越过一幢幢建筑物、万重障碍,不受空间距离的限制,看到远在燕南市第一高中的苏莹莹。
他在心里对她说:“我,不会的。”
接下来两节课的课间,陈自默都躲在教室里没有出去,虽然一班也有很多同学想要自发上前和他攀谈,但一来这些好学生们多半都不怎么擅长交际,二来,陈自默已经凶名在外,再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样子,静静地坐在座位上……
谁,还会去自讨没趣?
就像在初中校园时一样,陈自默上课的时候就会抛开乱七八糟的各种想法,非常认真地听讲,做笔记。
放学后,他一路敷衍着那些主动上前热情攀谈交流的同学,一边来到了教师办公楼。昨天就来过这里,所以他熟门熟路地敲开了班主任孙芸办公室的门。
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留着短发,穿着白色短袖衬衣,黑色裤子,半高跟黑色皮鞋的孙芸,显得极为干练,再有年龄在那儿摆着的,在十几岁的孩子们面前,自然而然就有了些不怒自威的威严。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脸上伤势明显比昨天好转了许多,站在那里一副怯生生畏惧惶恐模样的陈自默,孙芸忽然心生厌恶。
因为,陈自默是在装老实!
而且还装得那么像!
昨天他就是以这般装出来的可怜模样,骗得孙芸先入为主,极力回护着他,从而让这个明明犯了大错的高一新生,竟然没有受到处罚,以至于,连丝毫的批评都没有。
“别装了!”孙芸忍不住砰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浑身气得发抖。
何曾见过,如此无耻卑鄙的学生?
陈自默骇了一跳,满脸惶恐紧张更甚,眼神中透着无辜、冤枉、困惑,还有莫名其妙。
若非昨天的事情让他对孙芸印象极好,也确实打心眼儿里感激孙芸,这一刻,看着孙芸毫无征兆训斥他,又一副怒气冲天的模样,陈自默真想在心里骂一句“老妖婆”
“昨天的事情,你重新给我讲一遍,说实话……”孙芸喘着气坐下,目光严厉。
“老师,我没说谎,而且那么多人都看见了的。”陈自默怯怯说道。
“你还在我面前装可怜?!”孙芸咬牙切齿。
陈自默满脸无辜,愈发可怜兮兮。
孙芸冷哼一声,道:“今年年初,你在滏渠乡中学的教室里,上课时间持刀重伤了一名同学,是吗?”
“啊?”陈自默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心想这事儿竟然记在了自己的入学档案里?哪个狗日的填档案,给老子抹了一脸黑?骂归骂,陈自默还是低下头闷闷地说道:“是的。”
“为什么?”
“当时正好是上课时间,班主任和同学都在,他们可以作证,我没错。”陈自默在这一刻,扬起了脸,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把暴打冯江的事情,简单讲述了一遍。
听完陈自默的讲述,孙芸皱眉看着陈自默,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透这个小家伙:他装起可怜时的表情,着实令人禁不住心生怜悯;现在,他又忽而变了张面孔,露出理直气壮问心无愧的坚毅神情,让任何人看到,都会下意识地相信,他,没有说谎——所以孙芸心生懊悔,昨天晚上吃饭时,因为不愿意和程可欣说太多,所以她忘了详细询问,关于陈自默在滏渠乡中学打伤同学一事的前因后果。
倘若,真如陈自默所讲,那么他这事儿做得也没错啊!
心性耿直得简直有些钻牛角尖儿的孙芸,刚才听着陈自默讲述,心里还禁不住为陈自默当时的所作所为,拍手称快!
理当如此嘛!
谁说学习成绩优异的好学生,都是些只会读死书,老实巴交胆小怕事没担当的书呆子?
陈自默就不是!
“你最好别骗我!”孙芸冷冷地说道。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自默神情坚定,语气铿锵有力——之前可怜兮兮畏惧惶恐等等软弱的表情,他不是装的,是这么些年养成了的习惯,或者说,就是他的胆小本性,也是出于内心深处对老师这个职业、身份的尊重、敬畏;而现在,他这般坚定铿锵的表现,也不是装的,是修行术法以来自信心的提升,是天生的犟脾气上来了,爱他妈谁谁!
反正,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