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芸轻轻地把门打开,却没有迈步进去,而是站在门侧,讪笑着作势请陈金进去。
儿子有了回应,虽然语气明显不大高兴的样子,但陈金还是松了口气,悬着的那颗心也完全放下。不过,刚才大致猜测到的事件可能性,还是让他耿耿于怀。
迈步走进去,看到儿子脸色苍白虚弱地斜倚着被褥躺在床上,额头上更有细密的一层汗珠,似是浸出的冷汗,陈金刚刚放下的那颗心,又提了起来——儿子的身体状况,很差啊。
“自默,你这是怎么了?”陈金关切地走上前问道。
“我没事,你放心吧。”陈自默压着心头躁动的情绪,强挤出一抹对父亲应有的笑意,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到家,寻思着闲来无事,就和你白叔一起到县一中来看看你,没想到……”陈金顿了顿,微微皱眉说道:“好几天没有上学,还是在你班主任的家里住,身体又虚弱成这般模样……你这明显是病了,不去医院在家里算什么?”
陈自默苦笑着摇摇头,道:“不用,再休息几天就好。”
陈金眼角余光看到孙芸神情犹豫地走了进来,懒得去理会,依旧看着儿子,认真地问道:“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咱们回家再说吧。”陈自默双手撑着床吃力地坐起来,双腿往床边挪动,作势要下床。陈金急忙伸手搀扶着儿子,从床上下来,又把旁边的鞋子用脚踢过来。
陈自默慢慢地穿鞋。
看着儿子这般虚弱的样子,陈金心里的怒火更甚。
这时,齐敬业和齐晓静已经走到了门口,父女二人流露出感激和尴尬的表情,客客气气地看着陈金。
孙芸轻咳了一声,牵强笑着说道:“我真的很抱歉,陈先生,自默这次生病,是为了帮助我们家,救我的女儿……他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我真的想过要送他去医院……”
正在穿鞋的陈自默差点儿没晕过去,他弯着腰扭头瞪视向孙芸,打断她的话说道:“孙老师,你说什么呢?”
“啊?”孙芸当然记得陈自默的叮嘱,要为他保密,可是……孙芸愈发尴尬和歉疚自责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自默,老师没想到,可他是,是你的父亲啊!”
陈自默无语——这还真不能完全怪罪孙老师,因为在寻常人看来,一个半大的孩子,其父亲自然知晓并了解儿子的言行举止和性格,而陈自默,也不应该对他的父亲保守着如此惊天的秘密。
常言道“人之常情”,便是此意。
陈金见儿子只是弯腰低头略显吃力地的穿上鞋,系着携带,好似没工夫回答,又像是不想回答。所以,陈金当即皱眉瞪视向孙芸,道:“你,是一位人民教师,漳秋县第一高中高一一班的班主任!!你,怎么能够做这种事情?”
“我,我是……”孙芸内心最忌惮、最怕被揭露的软弱,猛地爆发了出来,她瞬间流出了泪水,摇着头抽泣着说道:“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我女儿的病,只有自默能治好!”
这下,陈自默傻眼了。
他心里忍不住暗骂班主任,这个傻老娘们儿平时做事说话都是雷厉风行,刚毅果断,今天却表现得像是绵羊般柔顺,还没挨打挨骂,就老老实实地坦白从宽了。
孙芸这番话,让陈金对自己刚才的猜测愈发笃定,他怒目瞪视着孙芸,强忍怒吼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为了救你女儿的病,所以,要让我的儿子来做这种事情!而且,还导致我儿子身负重伤卧病在床,耽误了他的学业,你,身为教师怎么能做得出来?你的女儿是亲生的,我的儿子也不是后娘养的!”
“对不起,我,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小静的病,我们找遍了最好的医院,都治不好,这次幸亏自默……”
陈金仰脸阖目,深吸气压下心头之火,也懒得再看孙芸一家人,他蹲下身帮气喘吁吁的儿子,系上了鞋带,起来搀扶着儿子的胳膊,道:“咱们回家歇着去。”
“嗯。”陈自默也不想父亲留在这里继续喝斥孙芸老师,或者,齐敬业和齐晓静再参与进来,那就闹大发了。
所以,陈自默愿意跟着父亲回家。
眼不见心不烦,父亲总不至于天天跑县城里找孙老师吵架吧?而且陈自默也不能埋怨父亲,更不能埋怨孙芸老师——孙芸老师是爱女心切被逼无奈,而父亲,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陈金全然不理会孙芸及其丈夫和女儿的歉意挽留,没有再说一句话,搀扶着虚弱的儿子走了出去。
轿车就在楼道门外停放着。
见到陈金搀扶着脸颊苍白明显虚弱的陈自默从楼里走出来,坐在驾驶位的江鹏,赶紧下车,将后排座的两边车门都打开。而坐在副驾驶位置的白启林,也下车迎上去,搀扶陈自默上了车。
孙芸和丈夫出来相送,陈金却是看都未看他们一眼,上车后直接吩咐道:“开车。”
轿车掉头驶离。
目送着那辆豪华轿车出了小区,孙芸和丈夫对视一眼,皆面露苦涩和内疚。
就在这时,在小区遛弯儿的两位退休妇女走了过来,看到孙芸和齐敬业,便上前打招呼:“哎,孙老师,老齐啊,你们有没有听说,城建小区五号楼死了个年轻人,昨晚上才发现的,我听说,法医检查结果是,那年轻人都死了三四天啦!而且,死得很奇怪,人表面上啥事儿没有,挺好的,可胸脯和肚子里面,全都烂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