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当他用心看时,仿佛觉得那清澈的河水比玻璃更加晶莹,比氢气更加透明。有时也许是肉眼偶然的错觉,甚至可以看见天河水泛出一丝丝紫灿灿的涟调,如同万道彩虹,滚滚奔流。原野上到处都有放射着磷光的三角标,光彩夺目地耸立云端。
——《银河铁道之夜》宫泽贤治
……
广场上的人一天比一天少。
在最开始的那一天里,公会门口的报名处还经常有许多人源源不断地从这个国家的各个地方赶来,然后挤作一团。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过来报名的人也渐渐地稀疏了起来。
“你还坐在这里啊。”辉光沙漏手中抱着一沓符纸,走到了秋霜月的身边坐下。
因为失去了边缘长夜就等于失去了灯露椎,所以辉光沙漏又恢复了之前在光环公会里的生活。
“我在等一个人。”秋霜月毫不掩饰地开口说道,同时双眼继续注视着报名处的位置。
“嗯嗯,我知道,”辉光沙漏从腰间拿出毛笔,然后随手捻起一张符纸就开始画了起来,看样子他已经对这种简易的工作相当熟练了。
“你在等边缘长夜。”他唰唰地画好了一张冻结符,然后说道。
“毕竟规则上有写,报名的地点是该角色的归属地主城。”秋霜月说道,“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方圆百里以内,唯一符合标准的就只有月歌城了。”
“是啊,即便是万叶国的人也得来月歌城报道,那么结果呢?”辉光沙漏问道。
“什么结果?”
“还能是什么?”
“哈……既然我还坐在这里,那不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吗。”秋霜月摇摇头,他脸上的表情也稍显落寞,“别说来报名了,他在好友列表的名字就没有亮起来过。”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吧?”
秋霜月靠在了椅背上,然后缓缓叹气。
“毕竟你要知道,自我添加他的好友以来,他可从来没有离过线啊。”
“从来没有?”辉光沙漏听到这句话,不觉皱了皱眉,“也就是说只要你打开好友列表,他的名字一定是亮起来的?”
“嗯。”秋霜月微微颔首,“所以这绝对很奇怪吧?”
“那天在深渊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到这话,辉光沙漏也不禁感到在心中涌上了一阵恶寒。
……
“没想到连我也可以报名。”伊莉斯站在白鹭城的阳台边,俯视着身下的神栖之地。
“大概是因为你借用了边缘长夜的身份吧。”南宫峡哉正坐在房间内的茶案旁,双眼微闭,“之前你不是说过吗,本来你只是他的守护灵一样的东西,但是由于那些深渊恶魔的缘故,所以你才不得不用一些特殊的方法从他的身体内具现了出来。”
“也就是说,你和他的身份调换了,本来应该他是主体,你是灵魂,而现在刚好反了过来。”南宫峡哉的手中捧着茶杯,静静地看向了站在阳台边的少女,“所以你现在,其实就是在代替边缘长夜活着——我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
“……没有。”伊莉斯沉默了片刻才答道。
因为事实确实如此。
除了没有边缘长夜的那些本能以外,她现在似乎的确是拥有了边缘长夜作为玩家时的所有权利。
但这也同时证明了另外一点。
那就是边缘长夜作为玩家的身份,真的已经消失了。
看来那些恶魔们的理论,可能真的成功了。
……
边缘长夜的意识曾经苏醒过一瞬。
当他睁开双眼时,四周是永恒的虚空。
虚空就像是宇宙一样,在宇宙中有着旋转的银河,飞掠的星体,闪烁的光点,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诡异姿态。
他身处于虚空之中,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这虚空的一份子,还是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他能够想起之前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他能够想起齿轮城的事,谢阑的事,黑雾的事,伊莉斯的事,以及万叶国的事。
之前在神栖之地上发生过的,他也都能够一一回忆起来。
毕竟这些事对于他来说,也就只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罢了。
所有关于回忆的事,他都能够不出任何差错的知道。
但他唯一不知道的,是关于现在,关于当下的事。
边缘长夜的意识张了张口,想要出声,但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
然后漂浮在万千星河之中的他,便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并观察起了周围的一切。
虚空中的无数光点明灭,像是有灵魂在死去,又像是有生命在出生。
不过也有可能是这两种在同时进行,边缘长夜对这种事情并不是很清楚。
他的双目迷离着,沉溺在这一片优雅而深邃的虚空之中,然后,他想到了伊莉斯。
如果伊莉斯也在这里,那该多好。
他由衷地想到。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于是,他便也只能继续沉溺下去,毕竟他无事可做。
一船清梦压星河。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光突然穿破了满目的星辰与银河,从虚空的彼端直射进了边缘长夜的视界。
那是边缘长夜从未见过的光辉,在晦暗的虚空中,它显得是如此纯粹,又是如此危险。
可尽管如此,边缘长夜也还是止不住想要去触碰那道光辉的想法。
因为他心里有一种感觉,一种神妙的感觉。
“这道光,似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