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腿发软,忙抢过去扶起不省人事的他。路叔面如金纸,嘴唇像是被冻坏了般乌紫发青,双眼紧闭,看上去倒像是受了极重的伤。我又担心又心惊,粗略一扫见他周身没有什么大的伤口也没出血,怎么会突然晕倒?
胡三蹲下身掐他人中,可路叔却连哼都不哼一声,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他尚且活着。王霖朔皱起眉头,嘴里低声嘟囔着,低下头紧紧盯着路叔细看。不一会他忽地惊叫一声,刷地跳起来眉头紧皱,急匆匆走到背包里翻找东西。
我急促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他只顾着翻找东西不言语,我连番追问几遍后才面带忧色地抬起头道:“他的脚踝被蜥蜴咬了一口,想来是中毒了。但是我包里只有抗蛇毒的血清,不知对蜥蜴是否管用。”
我忙细看他的脚踝,果见他踝骨处有两个很深的牙印。他的脚踝已经开始逐渐肿胀,从伤口处渗出黑血。我一下子慌了神,急叫道:“管他什么血清呢,先来一针,他的血已经变成黑色了!”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王霖朔把针管里的液体全部推进路叔的体内,叹一口气,心悬起来,心道血清不知是否管用,早听说过有些蜥蜴有毒,当时自己为什么不备些血清呢?
半个小时后,路叔仍未苏醒,脚踝仍在持续肿胀,像一个红色的馒头。王震试着掐他人中,又摸摸他额头,面色一变道:“不好,他在发烧,不会是感染了吧?”
我的心猛然一坠,不敢置信地抢过去触碰他的额头,炙热的手感把我吓了一跳,再看他的脸庞时,只见他面色通红,鼻翼艰难地翕动着,活脱脱一副高烧病人的模样。
胡三面色十分难看,他喃喃地道:“发烧了就说明……”
我的心不安地飞速跳动,紧张的追问道:“就说明什么?”
他却不答话,背过身走到一边去。我惊慌地望一眼他,竟不敢再追问,但脑中依旧盘旋着问号。王霖朔叹一口气,拉过我来低声道:“说明他有百分之七八十的几率死亡。”
我愣住了,耳边嗡嗡作响,鼻子一酸,再不敢看路叔,转过身默默背起滚烫的路叔,一言不发地踏上进沙漠的路程。张思远抓住仍惊魂未定的胜子,急促地追问他有没有治伤的法子。胜子低下头道:“有是有,就是这里没有材料。”
他胆怯地瞥我们一眼接着道:“先得拿酒消毒,然后把胡杨树的枝条掰下来磨成粉末化到水里……这个很麻烦的,老板们,咱们没有材料。”
我本想说那我们现在走回到有胡杨的地方去,可瞥一眼胡三和自己的胸口后,这话就被无声地咽进了肚子里,甚至都没在喉咙里打一打转。
这一天如果不遇见那只该死的蜥蜴,那会是很完美的一天。一直走到天色暗下来我们都没再碰见别的怪物,也没有遇到什么怪事。唯一令我担心的就是路叔,虽王霖朔已经给他喂了退烧药,可他的症状仍是没有明显的减退,两腮火烧般通红,甚至开始低声地说起毫无意义的胡话来。
在临睡前分配守夜顺序时,胡三主动道:“今晚张路那一份我替他值了。张玄你今晚最好也别守夜了,照顾着你叔,警惕着点,别睡的太沉。”
王震道:“那我替他守夜好了,正好可以欣赏一下沙漠里的日出。”
我虽有些过意不去,但望一眼昏迷不醒的路叔只好应允。我费力地把他塞进睡袋里,搬到我旁边,叹一口气钻进自己的温暖睡袋里。
正当我梦见躺在自己家床上玩炉石传说时,忽听我的随从吐出一句古怪的台词:“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
我大奇,心道一向只是嘲讽的随从今天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正要细看之时意识却一下子被拉回现实世界,路叔的低声呢喃在我耳边响起。我还以为他醒了,又惊又喜,猛地坐起来睁开眼,却看到他仍紧闭着眼,浑身颤抖。
我的心如坐云霄飞车般,前一秒刚刚飞上高空,这一秒就跌至地狱。我十分失望又担忧,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好像没有之前那么烫了。我窸窸窣窣地拿过水瓶润一润他干燥开裂的嘴唇,正要重新躺下时却听路叔道:“我知道我不该杀了你……”
我皱起眉头看着他,心道看来烧还是没退,都说起胡话了,也不知道他正被什么样的梦魔扼中脖子。我叹一口气,瞥见他两鬓的白发和沧桑的面容,不由自主地心惊道他怎么老的这么快?在我的记忆中,他可是总是不会生病和衰老的啊。
路叔忽地打断我的温情回忆,含糊不清地惊恐地叫道:“我知道你是总控制人派下来打探我底细的,也知道你没有杀我的意思,我更知道我不该趁他们去找干粮的时候往你嘴里塞毒药……我只是贪图……你要怪就怪胡三,不是我一人做的,老孔!”
他忽地尖利地惨叫一声,声音又尖又细,几乎要把宁静的夜空划破。我愣在原地,脑中忽地浮现出靠在沙坑边上奄奄一息的老孔,还有路叔和胡三那怪异的神情……我忽地什么都明白了,不敢置信地再看路叔,他眉头拧成一股麻花,眼睛紧闭,双手胡乱又无力的挥着,脸色惨白如纸。
我忽地升起一股对他的厌恶之心,有种把他丢在这里不管的冲动。老孔那绝望的眼神和僵硬的身体又浮现在我眼前,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内心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涌卷杂。路叔仍在不断地呻吟和低声求饶,我再没帮他走出噩梦的想法,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