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宋静言演技太高,还是顾文棋神经太粗,分明她吃的不是那么开心,顾文棋偏偏兴致越来越高,眉眼里都是笑意,好似光是看着她都是件极高兴的事一般。
她一脸假笑地啃完了一串内穿着葡萄的糖葫芦,剩下的山楂的的确确算不上喜欢,便换上一脸讨好的表情递给顾文棋:“我要留着肚子吃其他好吃的呢,你快吃了,别浪费!”
“好。”顾文棋结果糖葫芦,分明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嘴里却含着一大颗山楂生生显得有些傻。
可能第一颗有些酸,见他咬了两口后眉毛都跟着拧了几下。
“哈哈哈哈——”宋静言捧腹大笑:“我就知道是酸的!山楂还不到季节采摘呢!”
顾文棋本想吃第二颗的手停在原地,而后默默将糖葫芦包起来。
宋静言还以为他要带回去吃,便说:“太酸就不要啦,你堂堂顾大人也没拮据到这等地步。”
谁知顾文棋笑得坦然:“顾武赶车辛苦,我留给他的。”
“哈哈哈哈——”
顾武辛苦赶车一脸黑线:我说我的二少爷,你是不是当我聋了?就这半米的距离我还听不见你坑我了?
城东杨河一脉从流经丰都达睦州。
丰都境内因早年宋成元是金钱如粪土砸了大把大把的银子将堤坝修得宽厚牢固,故而向来相安无事。
而睦州这富庶之地,仔细排查过后用料粗糙不说,连堤坝的宽度和厚度均没有达到安全的数值。
“年年修建堤坝朝堂之上年年拨款,这钱到底都去了哪里!”顾文棋双手紧握咯咯直响,那一旁阿谀奉承的小吏被呵斥到远处站着,唯宋静言与顾武站在他身侧。
“大人,睦州多年来年年均有涝灾事故,这显然已经是某些官吏习惯为之的事——如果您想现在就将此事彻查到底恐怕……很难。”顾武也曾跟着顾秋辰大人一段时日,多多少少也见多了这些肮脏的事情,顾文棋新官上任,对睦州和各地官吏都不熟悉,若贸然采取行动,很可能会惹到这些盘踞在睦州多年的老狐狸们。
宋静言同意顾武所说,扯了扯顾文棋的衣袖:“天下没有纯粹的清廉,也没有纯粹的贪婪,那些早就习惯泡在粮仓金库里的蛀虫为了能保住金钱地位向来不择手段,目前你的确不适合去激怒他们。”
顾文棋眼里容不下这些贪婪的小人,却不得不承认,他们有时候,放在相对的地方,也很有用处。
“罢,这些事我有的是时间去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低声叹了口气,又扬声道:“饿了吗?对岸那家酒楼的菜色我可早听前几日拜访的同僚们说了。”
宋静言狗腿点头。
凝江楼,正对杨河,二层高的建筑富丽堂皇,睦州标志性酒楼之一。
二楼多为雅间,新任通判顾大人来访自然是好酒好菜招呼在雅间,楼下大堂内坐着位说书先生,旁坐一抱琵琶的女子,二人一弹一说,大堂内气氛越见高涨。
“只听那‘哐当’一声,贼人的刀便落入马下!那贼人眼睛瞪如铜铃,刚想开口,脑袋咔擦一声砸在地上!”
“嘶——”一片抽气声。
这等血腥的段子听得众人目瞪口呆,却忍不住再往下听下去。
“谁杀了他?”
“可急死我了!刘先生快继续讲下去啊!”
说书人淡淡一笑,声线低沉:“待那贼人尸首异处,马惊奔逃,来人纵马而去,正是昭武周将军!”
而后‘啪’一声将那惊堂木重重砸下:“预知后事如何,倾听下回分解——”
“哎哟!”
“刘先生你这——”
“明日我还来!刘先生可记得多说几段!”
这兴致刚被调起来,这说书先生便端起书案上的茶杯咂了一口,一把折扇‘唰’一下打开,笑盈盈扇着扇子离场。
抱琵琶的女子则嘈嘈切切错杂弹起来,江南地段的女子柔情似水,一首睦州小调唱的是宛转悠扬。
“曲儿不错。”
宋静言一行人因顾文棋的缘故被安置在了角度最好的雅间儿,正好能将楼下大堂看的真切。
宋静言指着那抱琵琶的黄衣女子道:“身段高挑,鼻梁高挺,五官精致,想来并不是睦州本土人,来自西北?”
顾文棋品了口茶:“故事不错。”
“嗯?”宋静言摸不着头脑。
“你说曲儿不错,我却认为那故事不错。”他放下茶杯,挑了道青豆尝了一口。
宋静言不以为然:“没头没尾的,你倒听出那故事好了?”
顾文棋给她夹了道她喜欢的荷叶鸡放在她碗里,笑道:“那是你未曾听闻那周将军的事迹。去年我父亲和我提起过那人,不过参军几年而已便已至正三品昭武将军,最前途无量的武将。”
“哦?”宋静言这来了兴趣:“还有这等厉害的人物?后台够硬吧。”
顾文棋摇头:“正是毫无背景,才可称之为传奇。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铁血战将,虽现在只是加授的昭武将军,可也是统帅五千六百人的正三品大将,这等殊荣已经算是平民出生的武将能达到最高荣耀了。”
“草根逆袭。”宋静言赞叹:“那我们明日再来把故事听完?”
“顾武带你来吧。”他闭上眼伸手按了按太阳穴,藏在眉宇之间的疲惫一览无余。
宋静言沉默,顾文棋刚刚上任,太多的事情需要熟悉需要处理,此次出来又见了好些贪婪小吏的丑恶嘴脸,他不止身体劳累,